少年江神苦笑一聲,“他沒有告訴我名號,不過他讓我帶一句話,聽了過後你應該就知道了。”
曲紅綃認真地看著他。
“他說,你的師妹再過一年也會來落星關。”少年江神原封不動地將葉撫的話說了出來。
師妹!
曲紅綃百般當敵也不曾動搖的心神,曳曳搖動。她幾乎在一瞬間想到那個躺在自己身旁,眉目顫動的小姑娘。聯絡這少年江神來自疊雲國,不由多想,那個“他”自然是自己的先生葉撫。
“讓你帶話的是不是一個長相年輕,面相溫和的人?”曲紅綃撫定心神。
少年江神連連點頭,“是的,是很厲害的大前輩。”他想起了葉撫抬手間揚起滿江神輝的場景,心神不禁一陣搖曳。
是先生了。曲紅綃心頭一定,當即反應過來少年江神所帶的話。“師妹她也要來落星關啊,會不會太早了。”她很清楚落星關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這裡幾乎每次出征都要死不少守關人。也深知,落星關對外宣稱一千守關人,可實際參與守關的有十萬數,但其中大多數人都不能被記住姓名。她不想師妹成為不被記住姓名中的一員,她想師妹應當是光彩奪目的。無論如何,也當是天下萬萬能之輩無可奉首者。
“就只有這個嗎?”曲紅綃不覺得先生只是讓帶一句話。
少年江神很是糾結,老實說,他一點都不想進那關外荒原的黑線裡去,但……畢竟在那樣的偉力下,去與不去不是自己能決定的。“那位前輩還說了,讓我同你進入那關外黑線,找到一盞刻有‘煌’字的燈,然後帶出來。”說出這般話好似費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關外黑線,煌,燈?”曲紅綃陷入沉沉思索。
少年江神點頭,“前輩說,這是你的功課,但是去與不去全在你,他會尊重你的決定,也希望你考慮清楚。”
曲紅綃想起當初先生給自己佈置功課的時候,那個時候的先生當真是隻是一個先生,對她也當真只是一個學生。
“去與不去全在我。”曲紅綃呢喃一聲,她絲毫不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知道其間沒有任何深意,知道自己就算不去先生對待自己也不會有任何改變。但是,先生想告訴我什麼?
曲紅綃回望落星關的方向,那裡是無盡的蒼茫,是沒有任何道理可言的破碎之地。
“千萬裡之外,先生也託人給我功課……”曲紅綃眉目大定,“作為一個學生,便本就是行功課之事。”
曲紅綃即便只是一個外來的守關人,但是早已用實力與一顆恆定的道心證明了,她是無可匹敵的存在。她深知那關外黑線裡是九死一生、九千九死不可做得一生的危險,但是奉守道心的她決定了,當去!沒有給自己任何安慰與告誡,一旦決定了的事,便不應當再遲疑。
“聽安。”曲紅綃長言,呼氣。
少年江神心頭苦澀,苦澀一會兒過後,取而代之的便是決絕,因為這是唯一的做法。他知道自己背後有人,但那並不意味著自己可以反抗一個招手之間便是滿江神輝的存在。
少年江神長拘一禮,似乎是對著空氣一般,大行禮言:“奉以恪守,前輩之當,盡屬以表,沉橋江江神明心。”他肯定,那位前輩必定能感其言。
陣陣泛動空間的波瀾遞出,極,其萬般漣漪,遙遙直下,千萬裡,有餘。
……
回到落星關後,溫早見還是按耐不住,問道:“那人同你說了些什麼?”
曲紅綃沒有回答她。
溫早見瞧著曲紅綃,忽然察覺她一身的凌厲之氣,絲毫不掩抑。
“到底……發生了什麼?”溫早見心裡滋味難耐。
曲紅綃呼了一口氣,“先前同你說,後邊一個月我要讀書,但是現在要改了。”
溫早見看著曲紅綃的側臉,眼裡拂過一絲虛妄。片刻之後,她眉目清明,笑著說:“先前你你要讀書,我便說同你一起讀,現在你不讀書了,要去做其他事,但是我依舊是那句話,”她展顏,長長回望,語氣深沉地說:“同你一起。”她在後面加了一句,“無論何時,無論何地,無論多久,只要是你。”
曲紅綃眼中閃爍一縷微光,“謝謝。”這是她無言以表的言語。
“紅綃啊,你知道嗎,我現在最希望的是什麼?”溫早見望著夜空並不算美麗的星辰,笑著問。
“什麼?”
“最希望啊,有一天我受了你的幫助,會興奮得說不出話,你受了我的幫助,可以不用說謝謝。”
這句話裡,蘊含著溫早見對曲紅綃所有的情感。但是曲紅綃能感受到嗎?
或許在曲紅綃眼裡,溫早見是出生入死的夥伴。只是而已。
準備完全了,那就——
出關!
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