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強蹙眉，他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公司的人待他並不友善。
這也並不奇怪，畢竟，以前這家制片公司基本上全是依賴著徐鴻途的徐家大公子身份，所以才能夠盈利，而且給予旗下所有員工高薪。
沒有徐鴻途的話……
那些豔俗的，打擦邊球的狗屎片子，恐怕是極難過審，也很難有院線公司願意給出足夠的排片，也就談不上盈利了。
賺不到錢，公司就得倒閉，他們別說年終獎了，怕是工資到時候都發不下。
所有，公司人心惶惶，出現跳槽狂潮，都是清理中的事。
周強淡淡笑笑，對著所有員工頷首示意，並沒有任何的架子，這種友善態度讓很多人覺得稍微安心了一些。
但是，也有人在背後竊竊私語：
“假惺惺的對我們假笑呢，這是想招攬人心啊。”
“我看，咱們公司十有八九是黃了，以前徐鴻途老闆可不整這些虛頭巴腦的，有實力的人根本沒必要玩這些親善職工的小伎倆。”
“是啊，他肯定沒有徐鴻途那樣手眼通天的本事，所以才如此低調，他可沒有囂張的資本啊。”
身為一名古武者，他的聽覺異常的敏銳，所以聽得一清二楚。
艾凝雪聽不清楚，但卻也能感受到那種來自脊樑後的冷眼、竊竊私語與冷嘲熱諷。
“看來，你的公司現在已經接近分崩離析了。”艾凝雪苦笑著，低低在周強耳畔一嘆，“我看到不少人都抱著紙盒子離去，顯然，這就是離職狂潮啊！你得多做些努力，挽留住他們才行。”
周強卻是淡漠地搖搖腦袋，他既已聽到了眾人的竊竊私語，明白他們不看好自己，也就懶得再去虛與委蛇。
何況，這些小職員的態度本就無關緊要。
“無妨，對一家影視公司而言，渠道和資源，才是最為關鍵的。底層員工隨隨便便就能招聘到一大堆。既然他們選擇放棄我，那就去重新招募一批新人好了。再說了，既然人家主動想走，我們又何必說三道四，和平解約就是了。”周強無所謂地攤攤手。
“說的也是。”艾凝雪同樣覺得如此。
在娛樂圈中，充斥著擠破腦袋想鑽入這個行當的夢想者，也因此到處都是失敗者，正是失敗者們的累累白骨鑄成了成功者的星光大道。
而失敗者們多數都會就近轉行，成為這些小公司中的職工，所以招聘一批新人實在是容易得很。
不願意信賴周強的人，也本就沒必要強行挽留。
而且，如果特意去挽留那種小職員的話，豈非是意味著周強很心虛？反倒是會讓其餘人覺得老闆缺乏自信。
一路走到董事長辦公室中。
周強悠然地雙手抱住後腦勺，躺在老闆椅上，淡然地從落地窗前看向樓底。
又有一批大展宏圖製片公司的職工，步履匆匆地抱著箱子離開。
艾凝雪淡淡一笑：“既然是改朝換代了，那麼，有些老員工離開，對於你完全接掌公司未必就是壞事。依我看，你完全可以趁機大刀闊斧地將以前徐鴻途放任自流的一些弊端，全部剷除掉！然後，再改名為艾姆爾依製片公司。”
“我不太懂管理。”周強摸摸鼻子，卻是有些心虛，嘆了口氣，“而且，我在這座城市中的熟人太少，而且大部分都跟我有仇。思來想去，我能找到的幫手，居然就只有你。”
“我想聘請你先兼職董事長助理，如何？”
周強試探性地問。
“好啊，我也知道，女主播這個行當，壽命相當的短暫，因為哪怕是再花容月貌的一張臉，觀眾看久了也會膩，而且，總歸會浮現出無數更加年輕貌美的女孩子來跟你競爭。就算是拼盡全力，也無非是多延續個兩三年的職業壽命罷了。一待喪失新鮮感，女主播就像是枯萎的鮮花，便會失去所有粉絲們的青睞。”
艾凝雪澀然苦笑，顯然對她所從事的職業十分清楚：“而等到一個女主播的職業生涯走入晚期後，要麼找一個痴心對自己的金主，嫁了，從此過上家庭主婦的日子，將下半生的幸福寄託於丈夫的寵愛能夠持續得足夠久；要麼就得轉行，自己創業。”
“楚糖糖她冰雪聰明，從一入行開始，就跟那些賣肉的妖豔賤貨截然不同，她是為了推廣自己的漫畫，同時贏得漫畫雜誌的賞識，才以美少女漫畫家的身份出道，賺足了噱頭。她的職業規劃，比我和胭脂都厲害多了。而且，她也可以靠著漫畫，贏得一個才女主播的名聲，大大延長她的直播壽命。因為別人欣賞她的顏值之餘，也會對她的才華感到欽佩。”
“趙胭脂則是早就在存錢，順帶著將韓舞和健身的直播時間比例，慢慢地往後傾斜。等到她終於能夠建起一家屬於自己的健身房之後，她應該就會將直播重點徹底變成健身，而直播，會變成她健身房的硬廣告。她的餘生，應該就是發展健身事業，以及經營好健身房的生意。”
“唯有我……”艾凝雪說完閨蜜們的事，不禁黯然神傷，“我最好的年華，因為我那個嗜賭父親偷偷跟經紀公司的緣故，全都被他們給剝削走了。攢下的一筆錢，也都耗在了替他償還賭債，以及給母親治病上。我只能為了直播殫精竭慮，拼命地去賣笑，賺取更多的打賞，只為能夠讓我的家有些起色。”
周強蹙眉，並未說三道四，因為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如果不知道內情，貿然插嘴的話，很容易說錯話惹人厭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