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群鳶會回來,陸落小半個月沒出門,天天在家裡練字,試圖心平氣和,但是寫著寫著,她就把筆給摔了。
“五娘又生氣了。”碧雲笑嘻嘻的,撿起筆又把地上的墨跡擦乾淨,調侃陸落說,“字寫不好,衝筆發火,多大人了!”
“我還想衝你發火呢。”陸落嘟囔,煩躁的轉過了頭,不理睬碧雲的調侃。
到了四月初,呂媽媽做了芙蓉糕。
秦媽媽是刺繡高手,呂媽媽是美食專家。她做的芙蓉糕,顏色穠豔如芙蓉花,鬆軟香甜,好看又好吃。
“給叔公送些。”陸落道。
她看到了精緻的吃食,第一個想到了她師父,只可惜師父至今未歸;然後,就想到了她叔公。
幸好,叔公還在京裡。
“你去吧,我今天要把這賬對完。”聞氏笑道。
去年湖州府的租子,賬本和銀子前不久才送到京城,聞氏最近幾天都在對賬。一年整的賬本,不能有半點錯。叫下人的人知道主子馬虎,以後就有了膽兒,敢陽奉陰違。
“好吧。”陸落笑道,她也想出去散散心。
碧雲將芙蓉糕用食盒裝好,又用小錦緞棉包袱裹緊了,交給倚竹,讓倚竹陪著陸落出門。
陸落乘坐馬車到了聞樂喜的宅子,她以為叔公不在家,隨意逛逛,然後等著用過了晚膳,問一問陸芙的近況,再回府不遲。
“我隨便逛逛,你先進去。”陸落對倚竹道。
倚竹道是。
陸落記得叔公的書房裡,有些上等的筆和硯臺,她打算弄點回去,她這幾天把筆都摔光了,還不小心把自己的端硯摔碎。
叔公的府邸,就跟陸落的家一樣。
陸落隨意逛到了外書房,但見外書房門口,一株桃蕊尚未落盡繁花。京城的春天來得晚,四月初還有半樹要落未落的桃花。
桃樹的正上面,掛了一塊墨綠色的絲絛,上面寫了祭文,是用來祭祀桃花樹神的。
這是一個傳統。
春上每家都要寫祭祀樹神、花神的祭文,都是自己攥寫的,也有抄錄的。
陸落有點好奇,她叔公的祭文上寫了什麼,於是她趴著去看。
墨綠色的絲絛掛得有點高,陸落踮起腳尖沒夠著,就蹦了一下,將滿樹枝撲得亂顫,原本就是花期末的桃蕊,經不得碰,一碰全落了,墜了陸落滿頭滿身的花瓣。
她拿住了絲絛,準備看的時候,敏銳覺得有目光落在她身上。
陸落猛然一回頭,就見一個青灰色修長身影,立在她叔公的書房窗前,正望著她的方向愣神。
“陳容楓?”陸落有點吃驚,竟然是陳容楓。
他在叔公的書房做什麼?
隨及,她叔公也聽到了響動,從視窗探出了腦袋:“落兒,你在做什麼......”
陸落也驚覺自己一身的落花,連忙把絲絛揣在袖子裡,使勁拍了拍肩膀和衣襟,進了屋子。
她沒想到叔公在家。
“呂媽媽做了芙蓉糕,比外頭買的好吃百倍,我送了些給您嚐嚐。我還以為您不在家,想過來偷些紙筆回去,您的紙筆比我的好。”陸落笑道。
“你這孩子。”聞樂喜哭笑不得。
他讓陸落先坐,然後繼續回到書案前,道:“我有封信要寫給陳公子,落兒稍坐,我很快就要寫好了。”
陸落點點頭。
陳容楓也衝她笑笑,問了問她最近的瑣事。
他們還算熟悉的。
兩人輕聲閒聊了幾句,陸落沒有坐,她站到了聞樂喜身邊,想看看他在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