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晏那一成不變的笑臉在夜色中越發令人心驚,森白的牙更是驚魂。
“當然不是。若你不信,可以開棺驗屍。”
晨曦初露,白霧濛濛,禹州城的街道尚未清醒,一隊人馬就已氣勢洶洶地走到大街上,直奔林府。
聽到砰砰砰的敲門聲,林正堂臉色煞白,看著手拿菜刀,一改賢淑溫良的夫人鄒氏,佈滿皺紋的老臉徹底沒了血色。
“姓林的,你女兒害了我們二爺,趕緊償命!不然趙家饒不了你們!”
門口的叫嚷聲穿破大門,直奔林正堂的耳廓,一股涼意自內而外地湧出,四肢百骸都彷彿浸入冰水。
夫人手裡的刀高高揚起,卻遲遲沒有落下,林正堂嚇得皮肉顫顫,轉身跑去大門,拔了門閂,閉上眼睛扯著嗓子大喊:
“你們二爺早就垂涎我女兒美色,見她寡婦新喪,欲行不軌!可憐我那女兒,先是沒了夫婿,還要被婆家欺負!我可憐的女兒啊!爹對不住你啊!”
林正堂的嗓音渾厚嘹亮,一嗓子喊醒了門旁鄰居,紛紛朝著林府的方向走過來。
趙家的家丁見狀,不由得縮了縮脖子,老太爺一再叮囑,不能將事情鬧大,如今事兒鬧得這麼大,他們怎麼跟老太爺交代?
“姓林的,是你女兒傷了我們二爺,趕緊把她抓捕歸案,否則饒不了你們林家!我們老夫人就在外面等著呢!”打手抄起傢伙湧了進去,不一會兒就把林家的門堵住了。
“你們要抓誰!”鄒氏揮著菜刀衝過來,目光陰沉地盯著這些打手,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的痕跡此刻也越發惹眼,充斥著一股子狠勁兒。
“左鄰右舍誰不知道我家女兒乖巧聽話,你們要是不欺負她,她能還手嗎?你們趙家二爺為了得到我家杏兒逼著林正堂欠下印子錢,這種破爛事兒官老爺能不管嗎?”
鄒氏兇狠的目光嚇退眾人,就連林正堂都縮著腦袋,不敢開口。
“靖兒老實巴交,他什麼時候放印子錢了?”一個尖銳的中年女聲從人群外傳入鄒氏的耳中,帶著說不出的尊貴和高傲。
面面相覷的打手立刻給她讓了一條路出來,高傲如孔雀的中年夫人穿紅戴綠,一襲灑金墨綠繡花百褶裙在天光下熠熠生輝,閃耀著富有的光澤。
鄒氏的氣勢瞬間弱了下來,愣了片刻才問道:“你是何人?”
“我是靖兒的孃親。”中年婦人昂著頭戴金簪的腦袋,鼻孔出氣,哼了一聲,蔑視地看著鄒氏和林正堂,頗有些大度道,“靖兒出事,本該叫那個賤婢拿命來償,但算她運氣好,靖兒的命保住了,便讓她把雀翎印信交出來,此事就算翻篇,與你們再無瓜葛。”
聽到不用出人命,林正堂瞬間欣喜萬分,張口就要答應,卻被鄒氏亮閃閃的刀橫劈在面前,堵住了他想說的每一句話。
“原來是那下流坯子的娘!有什麼兒子有什麼娘,果然你也不是個東西!你那孬種兒子是個什麼好東西?禹州城誰不知道他的德性!王婆賣瓜也誇不出你這樣的牛羊屁來!”
趙家老夫人哪裡聽過這麼粗魯的罵人話,頓時臉色鐵青,指著鄒氏半天說不出話來。
“再亂指老孃剁了你的爪子!你趙家欺人太甚在先,可憐我那女兒才十六歲,就被她那沒良心的爹賣給人家當寡婦去了……”鄒氏淚流滿面,拎著菜刀抹眼淚,場面要多嚇人有多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