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晗昭和虞三郎是在星夜時分離開的鄴州。
是日,夜涼如水,天滿星河。
虞晗昭穿著一身利落的青藍勁裝,頭上戴著蒙面,安靜站在虞三郎身邊。
晚風吹來,涼風颯颯,難得在夏夜中讓人覺得寒冷。
衛耀安靜站在衛戟身邊,他平靜地看著虞晗昭,彷彿此去不過是暫別,過不了幾日,虞晗昭就會重新回到這個家裡。
虞晗昭的臉幾乎都被蒙面矇住,讓人看不真切,只有那雙明亮的眸子,依舊閃爍著不會熄滅的光火。
衛蒼拍了拍虞三郎的肩膀:“三郎,此去一路危險,望你們馬到功成。”
虞三郎使勁點了點頭,目光裡有著堅定。
“伯父放心,虞氏兒郎從不怕磨難。”
衛蒼又看向虞晗昭。
“老二媳婦,父親等你回來。”
虞晗昭握了握拳頭,她對衛氏眾人一一告別,最後看向衛耀。
她上前兩步,平靜站在衛耀面前,夫妻兩個似乎依舊如同以前的每一個日夜那般。
安靜相對,不言不語。
虞晗昭沒有說話,她只是解下腰上的短刀,伸手捧在了衛耀面前。
衛耀瞳孔微顫,但最終他還是紅著眼接過了那把虞晗昭從來不離身的短刀。
虞晗昭對他點頭,直接轉身翻身上馬。
交接月色下,她修長的身影立於馬上,猶如無所畏懼的戰神。
她最後看了衛戟一眼,對眾人拱手行禮,轉身踏馬而去。
虞家的兄妹在星夜中靜悄悄離開,沒有在鄴州掀起什麼波瀾,彷彿他們從未出現在肅國公府那般,消失在衛氏的生活中。
謝知筠之後忙了兩日,才終於把所有布料都收了上來。
因為是分給數個布莊製作的布料,所以最終所有布莊都按時交上了貨物,並且質量都很不錯。
虞晗昭不在,謝知筠就帶了鄭娘子、阮娘子等人一起盤賬,順便讓人把鄴州城每一區需要的布料都清點出來,隨時準備分發給百姓。
忙過了那幾日,謝知筠才發現崔季病了。
近來她忙著外面的事,家裡的家事就由崔季打理,且她也沒大肆宣揚,直到這一日謝知筠同衛戟一起去榮景堂用飯,謝知筠才發現崔季面色不太好。
崔季的身體一向不好,一年到頭總要病上一場,但今年才剛過年中,她就已經病了第二次。
家中上下,城裡城外,甚至整個北越都有些風雨飄搖的意味,這個時候崔季的病無疑讓人心情越發沉重。
就連衛蒼也儘量早早回家,多陪在崔季身邊,希望她早日好起來。
謝知筠見她這般模樣,不由有些難過。
“母親,您都病了,就要好好歇著,還操持晚膳做什麼。”
崔季虛弱地笑笑,卻說:“哪裡就到了那個地步,我自己也要用飯的,再說,最近已經好了不少,我都是按時吃藥,過不了幾日就能好了。”
“好幾日沒見你們,也怪想你們的,見一見我更安心。”
謝知筠同衛戟對視一眼,衛戟在桌下握住她的手,對他搖了搖頭。
衛戟笑道:“母親不用擔心,送糧的隊伍已經平安抵達了俞慶,再過幾日就能到長壽關了。”
崔季有一顆慈母心腸,如今虞晗昭離開了家中,她總是不放心,這才病了。
這年月總是這般,亂世之下,婚事就顯得沒那麼重要,分分合合,死死生生的不計其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