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就聽侍女道:“王爺的後背,流出了膿血,似乎有些不妙。”
“什麼?”
“王爺請看。”侍女說著,將手中的白毛巾捧過頭頂。
徐達一看,雪白的毛巾上沾了一大塊暗紅色的膿血。知道事情不妙,吩咐侍女道:“熬一副藥湯來,用藥湯替我擦拭傷口。”
“是。”侍女答應一聲,出去熬藥去了。
徐達側臥在床,心中驚疑不定:這幾天用過劉賢弟的藥,我的病情已經大有好轉,怎麼半天不到的時間,又急劇惡化了?
突然,徐達想起了劉伯溫臨走時的叮囑:背疽最忌白馬汗,如遇白馬汗,則神仙難救。但這些天,我從未出屋,又怎麼會沾上白馬汗。想到這,徐達想起了下午朱元璋曾替自己擦拭後背。難道陛下的手帕上沾有白馬汗?想到這,徐達不由出了一身冷汗:莫非陛下今日前來,名為探病,實為取我性命?
正想著,徐繼忠走了進來,來到床邊,俯身問道:“父親,聽下人說您的病情惡化?要不要請大夫?”
徐達沒有回答,而是問徐繼忠:“陛下今天下午來的時候,是乘轎還是騎馬?”
“繼忠不知,繼忠去叫管家來。”徐繼忠說著,匆匆出了房間。片刻之後,帶著管家徐福走進屋內。
徐福跪倒在床前,向徐達磕頭:“小人參見王爺。”
徐達問:“皇上下午來的時候,是乘轎還是騎馬?”
“是騎馬,隨同護衛的錦衣衛也是騎馬。”
“皇上騎的白馬還是青馬?”
“白馬。”
“是白馬?”
“是白馬。”
徐達聽了,突然慘叫了一聲,昏死過去。
徐繼忠大驚,吩咐道:“快!快去請大夫!”自己來到床邊,搖晃著徐達的肩膀,喚道:“父親!父親!”連喚了數聲,徐達才悠悠醒來。
徐繼忠道:“父親且忍耐片刻,我已經差徐福徐吉請大夫去了。”
徐達微微搖頭,道:“既然陛下有心殺我,我也不必再苟延殘喘了;況且,軍師說過,背疽一遇白馬汗,則神仙難救。就不必再耗費人力了。你去喚樸兒、兒媳過來,我有話要說。”
“是。”徐繼忠答應一聲,離開了房間。片刻之後,將嫡子徐樸,夫人張氏帶了進來。
徐樸今年一十二歲,每日隨師就讀。雖年紀幼小,但聰慧過人,常得徐達誇獎。連當今皇上朱元璋,亦對其青眼有加,令其為皇太孫伴讀,每逢一、五便進宮陪朱允炆讀書。
徐樸之前已經睡下,突然被父親叫醒,一時間睡意未消,睜著一雙朦朧睡眼,緊跟在母親身側。進屋之後,見徐達側臥於床,面露痛苦之色,便快步來到床邊,問道:“爺爺,您的後背又痛了麼?要不要孫兒背書給您聽?”
徐達勉強一笑,道:“爺爺有話要跟你爹媽說,一會兒再聽你背書。”
“是。”徐樸答應一聲,回到母親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