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來的苦戰，即便是脾氣在好的人也被磨合的差不多了，寧文風這一刻的表現又如何不是石萬山心中所想呢？只是他更加清楚的是，現在的局勢已經沒有退路了。
他曾派了八百里加急前往京師，找了一些私下裡與他關係不錯的官員問過，回答的內容幾乎都是一樣，朝廷對這一戰很重視，如果一旦輸了的話，怕是問罪的聖旨就會馬上下達，真到那時，他們便是北明的罪人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今天，甚至還當過土匪的石萬山，當然不想把一切都輸掉，要做的是想盡辦法保住答魯城而已。強壓下心頭的怒火，石萬山開口問道：“文風，你說如果我們殺出一條血路，派人去僱傭軍中請援如何？”
“請援？”寧文風聞聽之後將頭抬起，看向著一臉希翼的石萬山搖了搖頭，“指揮使，不是我打擊你，如果你是僱傭軍的話，這個時候會插手嗎？”
石萬山一時無語。他知道剛才的提議有些白痴，可是現在他是真的找尋不到更好的辦法了。身後就是宣府，那裡同樣是兵力不足，守住城池之力或許有，但絕對沒有出援的力量了。朝廷方面，雖然他救急的文書都發了好幾個，可都若石沉大海一般，看得出來，朝廷暫時是不會派給發大軍過來，想來想去，除了眼前的僱傭軍似乎在無它法。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想不到的是這麼快就被寧文風給否了。
對面座著的寧文風，理解石萬山的想法，但他還是忍不住的說道:“指揮使，這個主意不必去打了。現在的僱傭軍怕是巴不得我們與韃靼軍打上一個兩敗俱傷呢，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出手。”
“可是...可是一旦答魯城易手，他們的補給通道就等於是斷了一條，忠膽公會任由這樣的事情發生嗎？”石萬山還想據理力爭。
“補給通道斷了又如何？不是還有奴兒干都司地區嗎？這原本就是忠膽公的後備之路而已。至少僅僅是這個理由的話，便要對上四萬精銳鐵騎，這個買賣不划算。”寧文風搖了搖頭。
這樣的態度，這樣決絕的回答，石萬山竟然無言以對。或許他內心中也有這樣的想法，不然的話，怕是早就著人去給僱傭軍送信了吧。只是眼下，除此辦法之外，他是真的在找不到一條解決之道了。
一聲嘆息，石萬山再一次的閉上了嘴巴，只有在喝茶的時候，方才會猛力開口，一幅與這茶杯，與這茶葉都有仇般的模樣。
沉默。
再一次的沉默，代表著兩位將軍的心中的苦楚與無奈。而就是此時，門外一名親兵走入，半跪在地，“大人，府外有一名自稱忠膽公信使之人求見。”
“忠膽公信使？”忽聞其聲，兩位原本已是一臉頹廢的漢子當下是雙眼放光，石萬山更是在一息之後猛然開口道：“請，有請。”
若非是顧忌到自己的身份，這一刻在石萬山怕已經會直接起身相迎了吧。可就算沒有這樣去做，兩個請字出口已經可以代表他此時激動之心了。
親兵退下，也僅僅就是半盞茶的工功都不到，可在石萬山看來，似乎已經過去了很久，終於一名身穿布衣的男子走進了後院之中，身邊親兵相陪，已然證明了他的身份。
“草民於燦見過兩位將軍。”抱拳之下的來人，微微彎了一下腰後便重新直立起了身體，完全就是一份不卑不亢的神態。
說是草民，可有幾位草民能在見到都指揮使的時候，還能表現的如此自然呢？僅僅是從這一方面來看，此人以與普通百姓不同之處多矣。
“原來是於先生，請座請座。”寧文風臉上帶著春風般的微笑說著。沒有弄清來人身份之前，這種接待的事情自然是他這位下官代勞了。而在說話的同時，還向著一旁的親兵揮了揮手，示意其退下。
小院中很快就只剩下他們三人，於燦在寧文風的示意下品起了眼前的香茗，待輕飲之後微一點頭，“不錯，好茶。”
“呵呵，如今大戰在即，又不知先生要來，準備略有不周了。但想來忠膽公那裡一定有著絕世好茶的吧。”寧文風嘿嘿的笑著，也不忘記把矛頭指向要說之題。即便是此時，他對於於燦的身份還是十分懷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