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恩還是不太明白,為什麼在學會放過敵人前,先要學會殺死敵人。他沒有回答坎貝的話,坎貝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也不勉強。
“好了,這些話以後慢慢消化,開始練習吧。”
凱恩拔刀出鞘,站到另一具屍體前。看著那具屍體,坎貝的話在耳邊響起。殺戮心,也許那是必要的,遇到當斬之人,斬也無妨。可如果是已經倒地不起,沒有還手之力的對手呢?自己還會殺他嗎?
他眼前浮現出了拐走他的人販布蘭,還有庫洛姆,愛德華,哈斯塔,他早就恨不得把他們大卸八塊,這仇恨多年來從未消退過。甚至是他的父母,凱恩也會泛起一絲殺心。
但,假如他們滿身是傷,倒地哀求自己放一條生路,自己該怎麼辦?
凱恩思索著揮下刀,心中沒有答案。
撲哧——
隨著刀切入肉體的聲音一起來的,是濺到臉上的液體,以及與平時不同的手感。太軟了,沒有多少硬度,這不像屍體。凱恩看到,刀刃捅進了屍體的咽喉,裡面還在不時地噴出血來,在地板上攤開。
他驚呆了,伸手摸了摸臉,放在眼前。紅的,是血沒錯,但為什麼會濺出血?為什麼身體是軟的?
凱恩把疑惑又驚恐的眼神投向坎貝,坎貝的臉瞬間變樣,眉毛揚得把額頭的皺紋都擠出來了,眼睛睜得露出比平時大一圈的白色眼底,嘴咧得快貼到了眼角,又猙獰又得意,一臉壞笑,讓凱恩大驚失色。
“恭喜你,凱恩。你拿下了第一滴血,成功地殺人了!”
如同宣判死刑一般的語調。凱恩頓覺晴天霹靂,慌忙摘下屍體的面罩,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是馬克。
他瞳孔放大,嘴角流出黃色的液體和血的混合物,那表情彷彿看到了什麼怪物,滿是絕望。
“今天我讓哈斯塔把他叫出來,灌了麻醉藥。他被抬進來的時候,人是清醒的,但是全身都被麻醉,動不了,也說不出話。把臉蒙上,就跟死了一樣。而且,你自己也沒留神吧?”
馬克死了,是自己殺的。凱恩慢慢相信了坎貝的話——儘管他不敢相信。
是坎貝的設計,他故意說了一堆有的沒的,就是為了讓自己察覺不到“屍體”的異常。
“唔,唔哇啊啊啊————!!”
凱恩慘叫著連退了兩步,手上的血,地上的血,馬克流出的血,眼前簡直血紅一片,怒氣迅速填充他的大腦。他拔出帶血的刀,向坎貝劈去。可還沒近身,坎貝漫不經心地抬起手中的刀鞘,捅在凱恩的胸口上。
這一擊不僅有力道,位置也很準確,凱恩前傾著倒地,咳嗽不止,連意識也模糊了。
“坎……貝……”
“哼,精神頭倒是挺足的。”坎貝冷笑著說,“留著力氣,明天比賽用吧,把他帶回去!!”
兩個警察聽命上前,把凱恩拖出道場,送上已經等候多時的卡車,回了工地。
看著警察出去,坎貝沒有了笑容,他撿起凱恩扔掉的刀,甩了甩上面的血,插在地板上。
目的達到了,凱恩已經按照他的設計,完成了最後一課。剩下的,就看凱恩自己了。
要麼,他克服殺人帶來的罪惡感,然後踏上成為強者的路;要麼,直接被這壓力摧毀,永遠成為一個不敢面對自己所作所為的懦夫。
無論怎樣,坎貝不希望凱恩僅僅成為一名普通的角鬥士。那些人根本不知道為何戰,如何戰,他們盲目追求所謂的自由,投身賽場,最後卻只能以死亡來成全一些人,這樣的戰鬥毫無價值可言。
凱恩必須以勝利收場,他要展現出過人的戰鬥力,以及為求勝利,敢於橫掃一切的堅定信念。
如果第一次殺人一定要留下罪惡感,那就讓自己這個當師傅的,為徒弟分擔一部分吧。
“別讓我失望,凱恩。我絕不允許你和那些雜碎同流合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