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並沒有向樂昌解釋許多。
他只是將秦國四皇子寫給他的所有信件,全部交給了樂昌看,然後簡單說明了如今秦國的局勢。
樂昌呆呆地將那十幾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過了很久,很久,才抬起頭,用一種期盼,哀懇,祈憐,無助的目光,靜靜地望著自己的丈夫。
燕凜只能儘量平靜地回望她。
樂昌一直等,等,等不到他更多的表情,更多的言語。
她慢慢站起來,慢慢地茫然迴轉身,背對了他,向內殿走去,腳下有些微的踉蹌。
燕凜咬了咬牙,剋制住了自己想要站起來,護她入懷,柔聲安慰的衝動。
他是燕國的君主。他想要燕國更加強大輝煌的願望,從來置於一切之上。所以,就算他屢次三番,都不忍對樂昌說明真相,但這絕不代表,他會為了樂昌而放棄本來的打算。
而在已經派出大軍去進攻她的家國之後,他如何能再追進去,拉住她,對她說那些我對你永遠不會變,我會永遠愛惜你之類的話。
可她是他的妻子,是一直愛他敬他一心為他的女人,是他未來孩子的母親。所以,他依然期望著她也許能體諒,能寬容,能理解,能接受。
他想要愛惜她,保護她的念頭,從來沒有變過。樂昌,是他的妻,無論秦燕如何,無論朝局如何,他都會一直愛她,保護她,永遠不讓她受不公正的對待。只是,這些,都不必去說,就是說了。其實也是無用。
棄國別家遠嫁異國的皇族女子,最少有一半人,或遲或早,不得不直面這樣夾縫中的痛楚。沒有任何人,可以幫她們分擔。就算是她的親人。她的丈夫,終究也是不能。
所以,燕凜只能一個人坐在外殿,靜靜地等。無論樂昌做出地是怎樣的選擇,他最終也都會接受……
樂昌一個人在內殿待了很久,很久。
這一等,就是三個時辰。
直到夜色深深,直到宮燈慢慢帶點微微的暖意照亮這黑暗而冰冷的宮禁。樂昌才從內殿走出來。
她從黑暗幽深的內殿走到燈光遍佈地外殿,臉色慘白如雪,步子飄忽得渾不著力。
燕凜看得心驚,終究忍不住站起來,快步走近,扶住她略略搖晃的身子。靠得近了。才看到她雙眼紅腫得厲害,也不知她在內殿,究竟死死壓抑著不可失儀,無聲啜泣了多久。
樂昌用她再也流不出眼淚的雙眼。深深凝望著自己的丈夫,半晌才道:“臣妾有幾個問題,要問陛下。”
燕凜注意到樂昌又像剛大婚時那樣,開始自稱“臣妾”。他心中難受,卻只能儘量讓聲音更柔和一些。回答道:“你問。”
“如果燕國不出兵,我的皇兄,是否也會向別的國家求助。是否也會毫不在意地,讓別的國家有足夠的理由,出兵踐踏大秦地國土?”
“是。”
“如果燕國不出兵,吳國,陳國,衛國,還有我那四皇兄,可能會尋求的另一個國家,是否也一樣會對秦國出兵,而秦國也會一樣戰火處處,災劫重重?”
“是。”
“在這場戰亂中,是不是有一個強大的國家提前取得勝利,早早把他們要扶植的王子推上王位,完成適當的交換條件,就可以讓戰事平息下來。”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應該是這樣。”
這一次,燕凜是遲疑了一下,才回答。
秦旭飛地軍隊,算是意外的變數嗎?只不過,這些關於戰事的詳情,卻是不必對樂昌仔細解說了。
“那麼,燕國是不是最強的那個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