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鑑臉上的得意之色幾乎遮掩不住,盧東籬則是一陣鑑對他的招攬之意,他是早看出來了,這要是跟他去了吳國,哪裡還有機會回來。只是若要硬留著不走,難道真讓蕭家和趙國水師打一仗嗎?
且不說蕭家本來是為了他的家眷而來,並無惡意。就憑蕭思鑑這敏感的身份,這仗就打不得。這位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兩國就真的要“打仗”了。
若是蕭思鑑是打算單將盧東籬給裹挾了跑,風勁節說不定還推波助瀾下。可是一想要把自己也搭進去,那還是免了。他現在可不想離開趙國,跑去蕭清商的地盤上作客。真被她弟弟給一船包了去,趙國這攤子如何收拾且不說,他還不被蕭清商給笑死。
當然,打仗也是絕對不可以的。已經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這位三公子就是碰破了一絲油皮,蕭清商也會把賬記到他的頭上。人情債這東西,能少欠還是少欠些為好。
和盧東籬對視一眼,盧東籬有幾分無可奈何。風勁節轉頭,慢悠悠問:“蕭公子,你們的船,在趙國海岸幾天了。”
蕭思鑑愣了下:“今天是第四天。”
風勁節一顆心徹底放回了肚子裡,點點頭笑道:“四天,就算是水軍的將領得到訊息就第一時間六百里加急上奏,就算趙王立時就做出了決定再飛馬傳聖旨回來,要出兵時間上也來不及。所以,這次來的水軍,定然是沒有得到王命,私自出戰的。沿海諸將,有誰會有這種膽色?”
盧東籬眼睛一亮。而風勁節則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望著側帆掉頭,向他們正面迎了過來的吳國船隊,林思慎嘴裡發苦。
世間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啊。
下令,旗語,左右散開,準備規避對方的衝擊,然後兜轉,主攻對方旗艦。
可是那吳國的大船。絲毫沒有衝鋒地意思。他們連做戰陣形都沒有展開,只是慢悠悠地晃過來,完全一副矇頭蒙腦的傻樣,對於他們排開的包圍圈視而不見的樣子。
這下林思慎倒反而摸不清深淺了,一時間竟有些發愣。他還不至於會以為吳國天下第一的水師是送來給他調戲的肉腳。
吳國的船越晃越近,堪堪要到了趙國船隊的攻擊距離,卻又停了下來。一艘小船,從樓船的船舷上被吊下來,船上有兩個人。
小船入水後。也無人操舟,也無人划槳。小船卻自乘風破浪,直向他地主艦駛來。
林思慎身邊一排箭手拉弓上箭,對準了那艘小船。雖說兩國交兵不斬來使,但身為護衛,絕對不可以任由一個可以用內力催動小船的來歷不明高手,輕易靠近他們的主帥。
小船船頭,那一身白衣的俊朗男子高聲笑道:“林將軍,好久不見。”
以林思慎的眼力,這個距離上。已經可以辨認出對方面目,不由得暗自愕然,這人他不認識啊?
然而,他還尚未開言,那人已是向側退開一步,露出站在他身後的那個青衫之人。
浩浩大海之上。朗朗旭日之下,那人立在那一葉扁舟之上,仰頭向他一笑。
林思慎腳下一晃,幾乎跌倒,用力抓了船舷,大吼一聲:“誰也不許放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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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支趙軍,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的將軍,在千鈞一髮之際,把兩個從敵船上來的人迎上船來,慌慌喝令全軍不可妄勸。然後將內艙所有人全都驅逐出來,不管你是親信將領還是衛兵,再下死命令,除非吳軍有異動,否則非召不得靠近艙門。
接著,他撂下一群人不管,和那兩位“來客”一起進到內艙,關了門,神神秘秘的。一個時辰都再沒有動靜。
可憐外頭大大小小船上地士兵,等不到命令。誰也不敢擅動,死死盯著吳國的大船,等得腰痠腳軟眼睛疼,眼看都要給累趴下了。
一個時辰,艙房裡,該說的話也都說完了。
這次特意來尋故人,風勁節已經事先將為盧東籬做的易容偽裝,全都去盡了,反而刻意展現他舊日的神采風貌,盧東籬的身體也恢復了許多,所以林思慎一眼就能認出他來。
內艙中,風勁節七倒八歪地坐在艙門口守著,而盧東籬則和林思慎對坐,將整件事的前因後果,別來經歷,一一解說明白。只有關於風勁節的身份,他實在難以說清,最後也只含糊說,他是風勁節草莽間的好友至交,彼此情同手足,親如一人,當年風勁節曾相托他照料幫助自己云云。
林思慎本是當年跟著盧東籬和風勁節在定遠關對抗陳軍,積軍功慢慢上升,嶄露頭角的將領。若按趙國一向重文輕武地習慣,他這種底層一刀一槍打出來的將軍,一輩子也別想有多風光。但是方輕塵和盧東籬死後,新王登基,為盧東籬翻案,並且大力提拔撫慰定遠關諸將,當年盧東籬帳下的部將副將,如今也就都各居一方,各領一軍了。
他被調到海疆來,將把定遠關出色的訓練方式,戰鬥技巧教給這批水軍。而他也一直用心向這裡的將領學習水戰之術。幾年下來,他專心苦學,用心練兵,早已可以獨擋一面。只是因為他畢竟不是海軍出身,所以一直未曾獲得獨立領軍的資格,名位仍在主帥之下,但是也算得上位高權重了。
幾年地磨練下來,他的性情冷靜自制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