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他,“怎麼?”
柳若笑道,“我只是覺得,江先生對您,心中有意。”
我一愣,他道:“請恕柳若多言,我不知他所修何術,但那日工廠一面,便察覺到他重傷在身,無法使用異術,可他卻強自祭出一個冰盾護住了我散出的餘焰。我與曉婉這件事,我看得出,他本是不想幹涉的,只是因為您,才願意對柳若出手相助。”
“二位都是我的恩人,我不該在背後談論這些。”柳若有所顧忌,對我說道:“只是,我還是想提醒您一句,若您對他沒有同樣的感情,還是與他保持一些距離為好。”
“何出此言?”
“六界之間,無論何物都有獨屬於族群的一股特殊的氣,也許是我多疑,但在江先生身上,這股氣息很混亂,既非妖邪魔穢,又非神靈精怪,陰陽渾濁,幻化莫測,難辨難分。凡人最難修行,一生能煉一件法器已是難得,能達到以氣化形,憑空而出的更少之又少,他的冰盾雖脆弱,抵禦不了太多的傷害,卻是由全身寒氣聚集而成,何況他還這般年輕,若再加以修煉,習成之日,是福是禍,不敢預言。”
“那你可知,人的身上,為什麼會有如此強烈的寒氣?”我想到在木漳縣時我觸碰到他的身體而被凍傷的手,那樣冷冽的氣息,在他身上卻反覆出現了許多次,尤其他受傷之時,最是無法控制。
柳若望向我,搖頭道:“我不敢說得太多,但,他絕非常人。”
我看一眼臥室緊閉的門,沉下心來,在想柳若內丹受損,外洩的清醇之氣是他這千年的修為之源,而江詢若也是一樣,是不是就意味著,他所修習的術法,本身就是以冰寒為根本,這不是天生的鬱結,而是他自己一點點積累下來的。對於這些,江詢他自己,到底知不知道?
周放躺在醫院裡,一條命雖然保住,大腦卻受到了損傷,醒過來的時候人痴痴傻傻,除了能自己把飯塞進嘴裡,什麼都不知道了。李康的一隻手到最後也沒有找回來,而馮悅頭上被花盆的碎片割破的地方留下了很深的疤,人還算無恙,出院之後很快就辦了轉學,高揚也一樣,被家人送走,離開了成水。
我原想祁曉婉或許也會希望換一個環境,跟她聊過之後,她還是決定留下來,我不能左右她的意願,就把這件事擱了下來。
柳若告訴我們,他打算先去找一個適合他修煉的地方,先把內丹修得完整,在祁曉婉二十歲之前,不會再回來。
臨行前,唐刈藉口給他踐行,在家裡點了一桌菜,吃飯時不斷熱情地跟他聊天,柳若不喝酒,就逼著子未陪他喝下去不少,等到飯吃完了,我們收拾了桌子,唐刈才開口問柳若:“好兄弟,你那個……千里攝物,到底是個什麼原理?”
柳若不解,唐刈解釋道:“就是,那是怎麼做到的?”
他這問題太唐突,我用眼神提醒了他一下,被他嬉笑著無視了,坐到柳若身邊說:“我就是對這些東西比較好奇,你就跟我說說吧,反正我又不會異術,學也學不會。”
柳若對他的追問有所疑惑,卻還是回應道:“千里攝物,與自己本身屬性有很大的關係,我生於崇北,屬綠溪水煉一族,所以我追物循的是水脈,越是潮溼的地方,尤其成水這般河道密集之處,越是易得。”
“這尋物的過程是有視野的嗎?”
“不能算視野,但是,能感知到一些輪廓。”
“那要是隻知道地址,不確定自己要的是什麼,是不是也能當做一種窺視的手段?”
柳若一噎,遲疑道:“從未有人這樣做過,這門術法的關鍵還是在於攝物,水脈中能見到的只是一個特殊的氣場所構建的幻象,並非真正的實體,我們還是會確認過物體之後才會去探。”
唐刈恍然,又靠近他一點,給他倒了一杯茶,怪笑道:“就是說其實也不是百分之百的不可以唄。”
“……您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柳若被他的殷勤弄得不自在,拘束起來。
“唐刈,你夠了。”我猜出唐刈的心思,出聲阻止道。
唐刈沒聽到我的話一樣,已經跑去把那張地圖拿了出來,指著圖上臨關村的位置,對他說:“就是這個地方,我聽說這裡有個黃帝陵,你能不能幫我看看,這墓葬到底是個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