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清啞不是愛嘲笑之人,也沒取笑他,盯了一會就放過他了,遂命人給林世子回話,答應了這門親事。(.la 棉花糖
次日,巧兒得知訊息風風火火趕來,見了郭儉劈頭就問:“那個趙燕是將門女子,你能降得住她嗎”
郭儉正在工房裡刨木頭、做什麼東西呢,聞言把刨子一頓,把眼瞪著巧兒,道:“我還降不住她憑她怎麼厲害,在我面前還不得乖乖的。這不來求我了”得意之色掩飾不住倒求親啊,好有臉面的
巧兒狐疑萬分,然再怎麼追問,郭儉卻死都不肯說緣故。
巧兒心癢癢的難受極了,直說臭儉兒不聽話了、不好哄了。
趙家來人和清啞議定:郭儉的婚期定在次年三月底。由於郭儉十幾年沒回家了,順昌帝特准他兩月假期,回鄉成親。成親後再攜妻子去荊州。
方家的大船順著景江直下,清啞透過艙廳的大窗看向江岸,只見遠近煙村散落,田野間阡陌縱橫,碧綠的桑田、麥田、金黃的油菜花田交錯閃過,江南的風景果然清新柔美,與西北完全不同。
一股熟悉的氣息靠近,她不用回頭,也知是方初。
方初在她身邊站定,和她相視一笑,無需說話,彼此都能明白對方此刻的心情遠行歸家的感覺真是好
雖然方家到處都有宅子,但在他們心中,烏油鎮的老宅和清園才是他們的家,便是霞照城內小石橋、青石巷等處都只能算別院。
船到霞照景江碼頭,岸上,方則和高雲溪、郭大全和蔡氏郭勤、圓兒和金大管事等人帶著車轎早等候多時了。
適哥兒還沒下船就衝岸上叫道:“二叔,大舅舅,大表哥”
郭儉比他更熱烈,高聲嚷道:“爹”飛快地衝下船,張開雙臂摟住郭大全的脖子,把身子往上一猴,想跟小時候一樣猴到爹的身上,用雙腿纏住爹的腰;郭大全也用力抱住兒子,想跟以前一樣用雙掌托住他的屁股。然父子倆都忘了:郭儉如今可不是六七歲小孩子了,現在他的個頭比郭大全還高,郭大全如何能抱得住被他衝得站立不穩,趔趄著往後倒退了兩步,差點沒一屁股坐地上。
郭大全叫喚:“哎喲兒子誒,爹的老腰閃了爹抱不動你了”
郭儉雙臂用力一扳,扶穩了爹,呵呵笑道:“爹,你”他目光在郭大全臉上定住,覺得爹和印象中有些不大一樣了,皺眉道“爹瞧著比以前老相了”他忽然有些心酸。
郭大全眼睛辣的,笑罵道:“你都長這麼高了,爹能不老”
郭勤在一旁瞅著高大壯實的弟弟,實在無法和腦海中憨實的小矮矬子對上號,手搭著他肩膀失笑道:“儉兒,你怎麼長這樣了”
郭儉把他上下一掃,立即認出是大哥,瞪眼道:“我長這樣怎麼了沒你高沒你胖瞧你瘦精精的”
郭勤一見不好,弟弟十幾年的怨氣有決堤的傾向,急忙伸胳膊圈住郭儉的脖子,親熱道:“大哥能不瘦嗎想你呀大哥是日思夜想,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以至人比黃花瘦”
郭儉掙扎道:“又哄我還是像從前一樣壞,鬼才信你”
眾人看著兩兄弟忍俊不禁,適哥兒笑得最大聲。
當下,大家互相寒暄問候,好一陣亂,又熱鬧。
碼頭人多不便久留,高雲溪便請婆婆和大嫂上馬車,回家再說。
清啞牽著無悔、細妹抱著安哥兒共乘一輛車,安哥兒偏對著方初伸手道:“爹爹抱。要爹爹”
清啞哄道:“爹有事。跟娘走。”
安哥兒還要鬧,忽見莫哥兒走來,冷眼瞅他,他便癟著嘴,委委屈屈地不敢再說,垂眸扭著自己的小手。
莫哥兒自弟弟能坐會爬開始,每當他鬧時,當著人也打、揹著人也打。安哥兒雖年小,不知“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句話,卻也會看人眼色了,見每次莫哥兒打了他,哪怕事後被爹孃罰,卻依舊安然無恙。一來二去的,他算是品出來了:這個哥哥不能惹出於趨吉避凶的本能,莫哥兒一瞅他,他便大氣不敢出。
清啞對於莫哥兒比方初還能震懾小兒子,很是不可思議。當下,她讓莫哥兒也上車,“陪弟弟妹妹說話。”實則看管。
她又吩咐適哥兒跟郭勤一道騎馬,然後又瞧方初在幹嘛。
方初正和郭大全說話:“我們吃了飯就回鄉下,等儉兒成親的時候再上來。免得一回來就迎來送往,沒個安寧不說,傳出去也太張揚。再者我們幾年沒回家,也有許多事情要處置。”
郭大全忙道:“說的是。你們就先回去。大老遠的走了十幾天,別說小娃兒,就是大人也吃不消,回家好好養一陣子再上來。”
方初和清啞在城西郭家吃了飯,下午繼續乘船下行。
次日上午,一家人才回到烏油鎮老宅。
此後兩天,夫妻兩個都忙著歸整行囊、處理內外家務,又將從京城帶回來的土儀分送親友和近鄰,打點人情往來。
一通忙下來,方初病倒了。
清啞不免憂心著急。
自她和方初相識以來,他留給她的都是威勢強幹的印象,除了和謝吟月退親時把手剁了,昏迷了兩日,她就沒見過他孱弱的樣子。兩人成親後,也大多是他照顧守護她,她也習慣了被他照顧。忽然他一下子病倒、躺在床上了,她可不就慌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