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際遇,除了出身和才能起作用,還有很大一部分運氣在內,每個人的機緣不同,這個是羨慕不來的。
方制卻不這麼想,他很用心的呀。
大嫂說了,只要用真心,一定能打動人。
王姑娘選他,理由是:他的詩雖然不是自己創作的,是借用前人的,但畫中有詩,詩畫相映,濃烈的情感呼之欲出;賑災那幅畫更是比別人的文章做的好,且一目瞭然,震撼人心。
方制覺得,大嫂才是他的媒人。
方瀚海不願別人認為他兒子是憑運氣撞到這門親,正容教導子侄眾人:“詩也好,畫也罷,只要專心一致做出成就來,同樣令人尊敬。東晉王羲之以書法繪畫見長,誰敢說他無才?”
又對方制道:“你既好繪畫,就專心鑽研此道。在此之前,還要考一個進士回來,省得別人說你配不上王家姑娘。”
言下之意,他兒子考進士宛如探囊取物。
方制肅然應道:“是,兒子記住了。”
方初正和劉心喝酒,聞言差點嗆了。
他竟不知道自己爹如此自大自戀自狂自傲……
舉眼看看席上的適哥兒莫哥兒,一個豁達爽朗,一個內斂安靜,都同樣聰明;再想想方無悔,更是形容不出的好,似乎他也具備老王的秉性,覺得自己種出來的“瓜”都好,比別人家的就是好。
方利等人也愕然,然後忍笑。
方利舉杯,衝方制擠眼道:“弟弟預祝八哥金榜題名。”
方制自然明白他們笑什麼,氣呼呼地舉杯一飲而盡——哼,等他考了進士回來,看這幫傢伙還敢嘲笑他!
當下眾人猜拳行令、吃酒笑鬧,興盡而散。
方初隨方瀚海去了書房,清啞和嚴氏到炕上商議,接下來下大定、成親等事,都要準備起來,成親的日子定在明年二月二。
清啞命人預備紙筆,將嚴氏所說一項項都落在紙上。
嚴氏命秋姨娘也在旁聽著,有什麼意見就說。
秋姨娘見她們如此盡心,還有什麼可挑的,自然無不從命。
直忙到戌時三刻才結束,秋姨娘也告退了。
等人都走了,嚴氏才揉了揉眉心,道:“咱們到底不在京城長住的,各方面都沒那麼方便;若是在江南,這事就容易多。”
清啞見她滿臉倦色,真心欽佩。平心而論,若是要她為丈夫和別的女人生的孩子張羅成親,她恐怕做不到。她待方制,只當方初的堂兄弟一樣,和方利等人差不多,和嚴氏不可相提並論。
嚴氏也不是真那麼大度。
在她心裡,既然容忍夫君納了妾,又容忍她生了孩子,再容忍這孩子長大成了人,九十九步都走了,最後這一步當然要忍著走完,方不負自己這些年的煎熬,省得被人罵沒度量。
橫豎她的兒子都爭氣,無需嫉妒。
一時方初來了,方無悔熬著不睡,等他半天了,見面就纏著爹說話,問這問那;無莫也要和清啞下棋。
清啞和方初哄道:“該睡了,明天再玩。”
最後還是清啞彈了一支安眠曲,他們才睡眼朦朧地上床。
夫妻兩個回到房中,清啞命紫竹預備熱水給方初洗澡,自己幫他拿換洗衣裳、毛巾、拖鞋等,就像以前一樣。
一大桶熱水備好,浴室內水汽氤氳。
方初看著將大浴巾和衣物往衣架上搭的清啞,柔情湧動。
他一面脫衣服,一面問道:“你不洗嗎?”
清啞道:“我不洗。泡個腳。”
京城到底不比江南,用的是井水,就沒那麼方便,雖然不用自己動手,大冬天的也不好太折騰下人,清啞一般兩天泡一次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