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瞬間,他先開口。
他道:“你起來了?”
又衝外高聲喊道:“紫竹!”
丫頭們頓時魚貫湧入,手上捧著盆、毛巾、牙刷、漱口盂等,紫竹上前,麻溜地伺候清啞穿衣洗漱。
清啞便免了和方初尷尬的對峙。
紫竹心驚不已:清啞白皙的脖頸青紫斑斑,或者說是傷痕累累,連耳垂都紅腫咬破了。紫竹作為近身伺候的丫鬟,當然知道這些青紫是怎麼回事,不過以往都是淡淡的一點,從來沒這樣嚴重過。
她不動聲色地從清啞臉上掃過,清啞安靜如常。
然紫竹卻覺不對,織女的安靜一向讓人感到舒服,和她待在一起會被她感染,變得心平氣和、寧靜;可是今天織女靜得有些凝滯,彷彿外面的寒冰,讓人覺得冷、不敢靠近。
她擔憂極了,難道織女和大爺吵架了?
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
小丫頭們都在旁,她絲毫沒表露出來,替清啞選了一件立領的窄襖穿上,又拿了一條紅狐大毛圍領,等吃過飯後再替她圍上,加上大毛斗篷,脖頸處就遮得嚴嚴實實了。
可是耳朵……
她對一旁準備替清啞梳頭的青竹使了個眼色。
青竹目光落在清啞耳垂上,隨即會意。
她的手巧不是吹的,梳頭從不侷限死板,一類髮髻能讓她改變細節梳出許多花樣來,根據清啞身上的衣裳變化而變化。今天她給清啞擰了個凌虛髻,將兩側的頭髮小心包裹遮住耳朵,然後再梳上去。
梳罷,又替清啞選了一對小巧的紫珠耳墜,沒有分量。
清啞坐在妝臺前,一直神遊天外,任憑她們折騰。
她沒經歷過這種事的,不知如何面對方初。再賭氣折騰他、虐他不是她的性子,可是讓她就這麼算了,笑臉對他,那也不可能。不是她故意矯情,委實是昨晚的事在她心裡留下了陰影。
梳妝完畢,外間炕上早就擺好了早飯。
清啞走出來,方初坐在炕桌邊等她。
他抬頭把她上下一掃,頓時對紫竹和青竹兩個丫頭十分滿意。平日會伺候不算真本事,非常時候懂得替主子遮掩又做得不動聲色,那才是真用心盡心,且說明她們手藝精湛,眼光獨到。
紫竹等八個丫頭的規矩是蔣媽媽調教的,蔣媽媽是伺候方老太太的老人,見識和能力非同一般;她們的武功則是由細腰和張恆訓練的,綜合能力非常出色,可昨天還是失職了……
當下,兩人都默不作聲地用早飯。
丫鬟們感到氣氛不尋常,也都靜默。
正吃著,有人在外回道:“大爺,前邊人來回話,說韓大爺要告辭了。”
方初手一頓,停了筷子。
清啞也停了筷子。
方初看向清啞。
清啞見他目含探究,心裡以為他要她一塊出去送人,又不好開口。昨晚韓希夷為她擋了一災,還受了傷,她卻一直沒去拜望感謝他,按理今天是該出去送送人家,她便打算等會去送。
昨夜和方初鬧了一場,倒把她撞見韓希夷不堪的印象沖淡了些,跟方初鬧彆扭都顧不過來了呢,誰會總記著他那一幕。
於是,她加快喝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