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兒和方初敘事的風格完全不同。
方初平日對兒子很縱容,一旦說起正事,就會擺出嚴父的威嚴。昨晚他以敘述事件為輔,分析引導兒子為主,向適哥兒描繪了一場波瀾壯闊的商業戰爭,清啞在這場戰爭中受到嚴酷迫害……
巧兒則完全相反,活演了一齣戲劇,一人串多個角色。
她抱著方無悔,坐在遊廊的欄杆邊,適哥兒和莫哥兒分坐她左右,四隻眼睛從兩邊仰望她,擺足了架勢聽她演講。
巧兒從郭家初進城說起:被豪強謝家欺負,各種欺辱;謝家兩姐妹都不是東西,妹妹謀殺親夫,姐姐汙衊清啞殺人;原先方初和謝吟月定有婚約的,後來也不能容忍她惡毒,斷手退親;謝吟月為了報復清啞,挑唆夏流星誣陷清啞是妖孽……
巧兒一貫口齒伶俐,況且這些事又是她親身經歷的,站在郭家立場進行描述,所有人被她簡單劃分兩類:非黑即白,沒有灰色地帶,聽在適哥兒兄弟耳中,除了好人就是壞人,很容易懂。
謝吟月自然是壞人,大大的壞女人!
巧兒說到動情的時候很自然地流淚了。
比如當年清啞被謝吟月誣陷殺人關在牢裡時。
又比如清啞被誣陷為妖孽抓走時。
巧兒哭不像小時候,張著嘴大哭,她現在哭得很好看——
杏眼中汪滿了淚,然後溢位來,沾在睫毛上,然後順著腮頰滾落,她捏著水紅絲帕輕輕拭去,一面說,一面輕輕抽噎。
說到方初斷手退親時,她發揮了想象,因為她不在場啊,但她不肯簡略帶過這一節,務必要兩個表弟加深對謝吟月的仇恨——爹孃都受其所害,能不恨嗎?所以她敘述十分慘烈悲壯。
用刀剁手當然慘烈悲壯!
她還不懂男女之情,想象不出方初斷手的撕裂心態,無法從正面描述方初的表現,便巧妙地從側面描述——借用了嚴氏來渲染烘托。
嚴氏昨天憤怒罵謝吟月的樣子她可是見了的,順手拈來。
這烘托的效果很好。
適哥兒完全被代入了,哭得滿臉是淚。
他又怒又愧又恨,跟認了賊作父似的!
巧兒對適哥兒表現很滿意,眼角往左一瞥,莫哥兒面無表情地坐著,隻眼神冷了些、毒了些,不禁腹誹:這孩子怎不哭呢?
都說的這樣了還不哭,沒心腸嗎
不過沒關係,曉得恨就好。
再看向靠在她懷裡的方無悔,乖巧地沒笑,眼神有點憂傷,完全是被巧兒營造的氣氛感染的,至於巧兒說的什麼,沒大聽懂。
還是太小了。
不過不要緊,先混個耳熟。
等將來說多了,小表妹就懂了。
巧兒覺得,自己身為織女的侄女兒,都已經這樣“出色”,小表妹是織女的親女兒,必須更上層樓,比她還要機靈能幹才行。
她十分勤懇地教無悔,各種手段都教,一點沒藏私。
巧兒正演的投入的時候,看見紫竹從那邊過來。
她急忙揚聲叫:“紫竹姐姐,從哪來?”
聲音清脆悅耳,絲毫不像剛哭了一場的樣子。
適哥兒沒有表姐的功力,又怕紫竹發現他哭,慌忙轉臉用小手背胡亂抹一把,發現手背不吸水,又改用袖子擦,因為他沒帶帕子。
擦乾了,才轉過來,若無其事地面向紫竹。
至於莫哥兒,還是冷漠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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