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凌厲揮舞長劍,輾轉騰挪,清影凌亂。
至最後一句“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他慢慢收勢,看向靜女,靜女已是滿臉淚水,哽咽道:“大爺,你,想開些吧!”
不想開又能如何?
他不想停下,一停下,心又不受控制地疼痛。
他便命令侍女:“再彈,再唱!”
他也接著再舞劍。
於是,琴聲又起,歌聲又飄。
陶女不知什麼時候也來了,一身白色紗衣,機伶伶的,寒意透骨,毅然走向韓希夷,撩起半幅裙襬,隨著他劍勢在月下伴舞。
琴音嫋嫋,歌聲渺渺,劍舞飄逸,伴舞柔媚。
秋月無情,靜靜地照射著他們,不知人間悲歡。
不知什麼時候,韓希夷汗透衣衫,渾身疲憊,腳步虛浮,終於停了下來,看向二女,二女也默默含淚看著他。
伊人情重,可惜不是他想要的!
他拖著劍,頭也不回地走進屋去。
※
同樣這晚,在景江上游某地。
押送囚犯的官船正泊在江邊。
關押女犯的艙房內,昏暗汙穢,坐的、靠的、躺的,十幾個女人擠滿了小小的艙房,謝吟月雙臂抱膝,靠在艙板上,靜靜看著窗外。
這裡沒有親人,沒有熟人,也沒有對手,她只是一個流犯。
過去像一場夢,未來……不可期。
她可以毫無干擾地想那些人和事。
首先想到的,就是方初和郭清啞。
他們今日成親,現在正在洞房吧!
原以為今生再不會受他影響,結果,心還是狠狠抽痛了。
正在這時,外面傳來開門聲,一個差役走進來,叫道:“謝吟月?謝吟月出來!”
謝吟月警惕,為什麼叫她?
她被帶入另外一間艙房,油燈照耀下,她看見房內桌椅齊備,一個身穿寶藍錦衣的男子背手站在桌後,朝著窗外看什麼,其身姿挺拔,僅背影便讓人覺得卓爾不凡,不似普通人。
那差役笑道:“大當家的,人帶來了。”
那人頭也不回道:“謝了。你去吧。”
聲音清越,不同於一般男人的渾厚。
差役笑道:“是。”
說罷轉身出去,還把艙門給關上了。
謝吟月急轉身想要跟出去,那門已經關上了,遂拍門道:“你們要做什麼?讓我出去!”
身後人道:“怕了?謝少東也有害怕的時候。”
聲音帶著揶揄和嘲弄。
謝吟月猛轉身,端出往日威嚴,喝道:“你是何人,因何要見我?”
她很奇怪,前世流放途中可沒經歷這一段。
這人是誰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