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昭走到清啞身邊,告訴她,這些書籍大部分是關於織造方面的,還有些詩詞歌賦、史書典籍等,“姑娘煩悶的時候看看,解解悶,也能增長些見識。這些刺繡都是妹妹專挑好的出來,讓我帶給姑娘的。”
清啞見了確實喜歡,因對他致謝道:“謝謝衛少爺。”
衛昭仔細打量她臉色,輕聲問:“你還好?”
他是指陳水芹背叛她的事,怕她難受。
算上李紅棗和江明輝,她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被朋友背叛了。
清啞道:“還好。”
衛昭沉默了會,又道:“往後你就知道了,這樣事不足為奇。逐利乃人之本性,為此,父子兄弟反目都有,更別說朋友了。姑娘當以此為鑑,‘吃一塹,長一智’,全當歷練成長好了。”
清啞道:“多謝衛兄指教。”
衛昭沒言語,只看著她。
清啞也靜靜地站著,毫不拘謹侷促。
郭大全這時過來,請衛昭去驗看棉布。
衛昭道:“讓他們驗就是了,又何必小弟親去。這又不是頭一回了,前面已經好幾家都提了貨,難道郭大哥單單糊弄小弟不成!”
他竟然不想去西坊觀看,倒讓郭家父子意外的很。
於是大家依舊坐著說話。
因又提起前事,衛昭道:“這等事需要謹慎管制,最好讓織工們互相監看,集眾人眼目監督。一旦發現有異,現場捉住,送去官府究辦,如此方能令他們心生畏懼……”
郭家父子點頭附和,賓主一團和氣。
衛昭見清啞始終如一,十分納罕。
他幾次問她話,譬如她日常做什麼,可有什麼喜好,可有難礙之事需他效勞等,她都安靜地笑笑,或簡潔回答,或搖頭點頭,並無多話,也並未對他格外留心注目。
他覺得自己從未這樣對一個女子主動過,都快趕上話癆了。
想起數月前在碼頭送她的玉佩,他瞄向她腰下。
她裙邊空無一物。
也對,她怎會把他的玉佩戴在身上呢!
衛昭也是第二天早上離開的。
站在船尾,看著漸漸朦朧的綠灣村,他面容更清冷了。
陳水芹之事過後不幾天,郭大全命大頭菜去城裡幫郭大貴。
這是特意支走他。
西坊女人多,雖然陳水芹爹孃之前是冤枉他,但並非空穴來風,他確實喜歡往女人堆裡湊,為長久計,必須將他弄走,省得出事後就晚了。
大頭菜渾渾噩噩的,並不難受,反倒為能進城去而歡喜。
※
方家,書房裡燃著一隻三尺多高的三足藍釉彩瓷燻爐,溫暖如春。
方初靠在圈椅內,聽垂首站在書案前的漢子回話:“……那自殺的女子定親的夫家姓張,是霞照錦商馮家的姻親。馮家……一向依附謝家……”
他說著忽覺房內氣氛驟然沉壓,不由自主放低了聲音。
方初緊抿著嘴唇,半響才問:“可真是自殺?”
漢子道:“是自殺。還懷孕了。想必有什麼難言之隱。”
方初面色晦暗,又問:“郭姑娘……可好?”
漢子忙道:“郭家沒事。郭姑娘也沒事。那陳水芹偷看機器就是郭姑娘發現的。聽說她們原來還是好友呢。唉!”
又被朋友背叛!
方初頹然閉目。
漢子彷彿知道他心裡想什麼,低聲安慰道:“大少爺放心,據我看,這事應當與謝大姑娘無關……我查過了……馮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