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謝明義當槍使了一回也就罷了,怪只怪他自己。
謝吟風這個禍首卻沒完沒了地惹事連累他,怎不讓他生氣!
那天在江竹齋,他分明看出她阻止公婆讓江明輝去救郭清啞;等錦繡堂謝家皇商資格被捋後,她更是在言語間指責他不該找大夫救郭清啞,該讓她死了算了,這種蛇蠍心腸的女子,若不是謝吟月的妹妹,他連多看她一眼也不會!
“我看你還是把這一攤子丟開,早些嫁我算了。”
方初用命令的口氣道,不容置疑。
謝吟月不料他當著韓希夷說出這話來,愕然不已。
韓希夷拍手道:“說了這麼多,這句才是目的。”
謝吟月噗嗤一聲笑了,面色微紅。
韓希夷又感嘆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佳人也!”
方初繃著臉道:“很好笑嗎?早上舅舅來找過我,你要對付郭家,嚴家就頭一個不答應!還有沈家,還有衛昭,你想過嗎?還有我——方家受了郭家這個天大的人情,我絕不會再對他們出手做任何事,否則何以存世!”
謝吟月聽著這鏗然堅定的話語,面上沒了笑容。
韓希夷也收了笑,正色對她道:“謝姑娘,方兄此言極是。所謂‘審時度勢’便指的此。如今郭家對九大世家都有恩情,再鬧下去,越對謝家不利。”
“這點我也想過。可是——”謝吟月認真看著二人,問道——“若是你們家遇上這事,你們會退讓嗎?又往哪裡退?再說了,我沒退讓過嗎?之前在錦繡堂咱們幾大世家聯手,當著那麼多人面向她賠罪、任憑她提條件,又有織造大人居中調和,這都不行,還有什麼法子能讓兩家化干戈為玉帛?”
方初急聲問:“這麼說,你是要跟郭家對到底了?”
謝吟月反問道:“郭家若從此崛起,可會放過謝家?”
方初愣了一會,道:“他怎有那能力。”
謝吟月道:“如今郭家一無所有就這樣難對付,你以為他們發達了,謝家還有翻身的機會?若明知將來是強勁對手,當然要趁對方立足未穩、羽翼未豐之際搶先出手。不然,難道要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坐大,然後再來收拾謝家不成!”
方初和韓希夷面面相覷。
方初略想一想,便犀利指出:“這不一樣。別說謝郭兩家,便是我們任何一家,既身在商場,哪一天不和對手競爭?哪一天不要防範別人?但這競爭是為了利益,只要讓對方無力還擊、無力對抗便會收手。謝家對郭家難道僅止於此?”
他盯著謝吟月,目光前所未有的銳利。
他不便說出口的是“怕要趕盡殺絕才能結束。”
如果是這樣,他絕不允許!
他們只是商人,郭家更是無辜。
更有一樁:他不想謝吟月變成不擇手段的人。
今天在金縷坊她當眾揭郭清啞傷疤,讓他很不喜,這不是他所認識的謝吟月。若是她去後直接帶走謝吟風和江明輝,就沒有後來的事了。可是她為了謝家臉面,選擇跟郭清啞對決。這謝家臉面又是謝吟風丟的。總之,她最近始終被謝吟風牽著鼻子走。
長此以往,如何了局?
謝吟月慢聲道:“你們放心,我知道你們擔心什麼,斷不會叫你們為難的。謝家不過一介商賈,還敢違法亂紀殺人越貨不成!父親說了,謝家和郭家的恩怨,在生意場上解決。”
用生意手段來解決,不會引人非議,也叫人無話可說。
以謝明理行事周密的考慮,這確是唯一的策略了。
要他退讓,將此事一筆勾銷,那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