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忙親自抱起閨女,向天字一號廊亭走去。
那郭守業見閨女醒了,也不問她怎樣,卻向上跑進官廳去了。
他是去對付謝明義的。
先前謝明義見方初等人都去給郭家道歉、懇求,郭家還不領情,氣得發抖。在心裡恨恨地罵:“這該死的泥腿子!該死的村姑!竟敢這樣羞辱謝家和方家,真是死都不知怎麼死的!”
他心裡這樣想,眼中就露出怨毒的光芒。
忽然,他沒來由地打了個寒噤。忙抬眼——
只見郭守業盯著他,兩眼同樣閃爍著刻骨的仇恨和怨毒,比他更甚。看得他心底發寒,又發怒:“好,好!你既然硬拿雞蛋往石頭上碰,那就別怪我心狠了。”
他便疾步走出廊亭。進了官廳,在夏織造面前跪下了。
“大人還是不要費心了。總是我謝家處事不當,招致郭家仇恨。郭家恨不得殺我全家,是不會聽大人勸合的。小人一介商賈,丟些臉面沒什麼;大人可是堂堂朝廷命官,當著這些人被人駁回,實在有損官威。為了謝家如此,小人於心何忍!”他滿心滿臉都是羞愧。
正說著,外面清啞就暈倒了,亂哄哄的一片。
夏織造笑得很淡,皺眉道:“起來說話。”
他也沒想到清啞會說出那樣的話。
更沒想到的是,郭家父子並未反對。
他先前以為郭家是長子主事,後來發現不對,一切都是郭守業在暗中操持;現在發現還是不對,郭家最終還是聽這個郭清啞的,她真正是郭家少東!
謝明義又嘆息一聲,把郭家大鬧謝家的事撿些說了。
這便扯出清啞已經退過一次親的事,又說江家如何不喜這個兒媳,就是郭家人太難纏,所以早有悔婚的意思,謝家實在冤枉等等。
正說得起勁,郭守業就進來了。
他朝上跪下,先磕了個頭,然後哭道:“大人,因為退親的事,我閨女大病了一場,差點送了小命。這還沒好呢,剛才又暈倒了。我們不敢怨恨謝家,也沒把謝家當仇人,不然也不能主動退親成全了。可是大人,不記恨是一回事,要是叫我們把織錦讓給謝家,這織錦是我閨女弄出來的,叫她心裡臉上怎麼過得去?要是逼緊了,只怕她熬不過這個坎兒呀!她要是沒了,郭家拿什麼給人?我們可什麼也不懂……嗚嗚……我的閨女……你好命苦啊……退了親,又這樣……”
他一個大男人,在堂上大聲嚎哭起來。
跟著,郭大全也過來跪下,也無聲流淚。
堂上堂下,聞者莫不落淚。
謝明義看得發狠,暗罵“狡詐的郭泥腿!”
夏織造聽郭守業說得懇切,動了惻隱之心;又聽見下面謝吟月和嚴未央打機鋒,心裡不安,恐怕真逼死了郭清啞,好事變壞事,那時不但自己失去這功勞,反要落個不是,還要被其他錦商怨恨。
他便忙順勢下坡道:“是本官疏忽了。你且起來,容本官想想……”
“還想什麼!”
一道尖利的聲音傳來,一個紅衣太監從後堂轉了出來。
眾人紛紛起來,躬身道:“佟公公!”
謝明義面色就難看起來。
階下,謝吟月心兒也猛一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