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衙役見她竟然打斷自己言語,大怒道:“潘老大!你這婆娘要上天不成!”旁邊幾名衙役也鼓譟起來。
潘老大最是膽小怕事,被衙役嚇得心膽俱裂,反手給了潘大嫂一個耳光。“敗家婆娘莫多事!”“啪”一聲脆響,潘大嫂臉上馬上多了紅紅的五根手指印,呆呆捂著自己的臉退了幾步,含淚看著潘老大不語。
胖衙役滿意地點點頭:“算你小子識相!快點把月錢拿出來,哥幾個可沒空和你磨牙!”
潘老大點頭哈腰:“幾位官爺通融幾日,通融幾日……”說著用油紙包了一包炊餅遞了過去,獻媚的笑道:“孝敬幾位官爺的……”
胖衙役臉一沉,胳膊一甩,油紙炊餅飛了出去,“消遣你家官爺嗎?就你這爛炊餅也有人吃?”
潘老大急得幾乎給胖衙役跪下,胖衙役不依不饒,大喝道:“把他攤子收起來!”身後那些衙役吆喝一聲,就待上前。
西門慶本來笑眯眯看熱鬧。這時候忽然眼珠一動,走過去笑道:“幾位差哥莫急。莫急!”
胖衙役翻翻眼皮:“你是什麼人?”
“吵什麼呢?”人群一分,進來兩名大漢,一色曲領皂服,腰間緊繫青鸞帶,頭上高懸墊角巾,均生得儀表堂堂,兩大漢見到西門慶,都是一愕:“西門先生?”
西門慶一見來人,認識。乃是大名府兩名捕頭,兄弟二人,哥哥蔡福,弟弟蔡慶,聽柴進說二人很有些本事,曾經介紹給西門慶認識,西門慶趕緊抱拳道:“原來是二位哥哥,多日未見。一向可好?”
蔡福笑道:“西門先生客氣了,你們這是?”兄弟二人來雜吃街為老母買些小吃,聽這裡吵鬧,二人是官差。自然要看個究竟。
胖衙役見是頂頭上司,馬上沒了方才的囂張,乖乖過來見禮。
蔡福點頭:“原來是曲三,在這裡吵吵嚷嚷作甚?”
曲三不敢說話,西門慶笑道:“一點誤會而已,不勞煩哥哥過問!”
蔡福以為是曲三和西門慶衝撞,微微點頭,指著西門慶對曲三道:“小子眼睛放亮點,這可是滄州柴大官人莊上地西門先生。你這蠢貨莫瞎了眼!”說著掄起胳膊就照曲三後頸狠狠一拍,蔡福號稱“鐵臂膀”,雙臂練得如同金石,這一下雖輕輕用力,卻也拍的曲三白眼吐舌,險些暈倒,又不敢呼痛,摸著後頸在旁嘿嘿諂笑。
蔡福又對西門慶抱拳道:“既然無事,我兄弟告辭了!改日再和西門先生敘話!”西門慶連連點頭稱好。
蔡福和蔡慶攜手而去,蔡慶卻是從頭到尾未發一言。想來有哥哥在,交際的事情起是由蔡福出面。
等蔡家兄弟走後,曲三對西門慶馬上換了顏色,曲意奉承起來,一口一個“西門大官人”,倒令西門慶找到些許當初在陽穀風光一時的感覺。
潘老大和潘大嫂也變了臉色,他們離開陽穀時,西門慶風光是風光,但那裡畢竟是個縣城,再風光又能怎樣?這裡卻是大名府,大宋最顯赫的幾座重鎮之一,怎麼也想不到西門慶在這裡仍能呼風喚雨,自己二人怕的要死地曲三,在與西門慶稱兄道弟的公人面前屁也不敢放,如同哈巴狗一樣乖巧,曲三在雜食街可是頂天地角色,實在不知道那兩名公人又是什麼來頭,想來也是大名府中數得上號地人物了吧。
西門慶和曲三低語幾句,又塞給曲三一些物事,曲三笑著連連點頭。西門慶這才轉身對潘老大笑道:“今日我可幫了你的大忙,你待如何謝我?”
潘老大還未說話,潘大嫂在旁急急問道:“大官人,聽您的話金蓮許配人家了?”
西門慶點頭道:“不錯,陽穀賣炊餅的武大你們還記得麼?”
潘大嫂和潘老大都點頭,陽穀最有名的窩囊廢,當然記得。
西門慶笑道:“恭禧二位得一好女婿,金蓮小姐嫁的正是武大!”說到金蓮小姐,想起金蓮的傾城風姿,西門慶心頭忽然火熱。
潘大嫂如遭雷擊,武大?那比常人矮了近半頭的武大?那渾渾噩噩,看起來死氣沉沉地武大?在陽穀每日被人欺負的武大?金蓮竟然嫁給了這種人?
潘大嫂地眼淚叻的流了下來,伸手捶打潘老大:“都怪你……都怪你……幹嘛……幹嘛把金蓮賣……賣……掉?”說到最後已經泣不成聲,想起金蓮這般苦命,嚎啕大哭起來。
潘老大一臉尷尬,也是垂頭喪氣,心裡微微有些後悔。
西門慶不管他們哭鬧,在潘老大耳邊說了幾句話,潘老大面色一變:“這……這……”西門慶話聲不低,潘大嫂雖然哭鬧,卻聽得清楚,西門慶令潘老大再寫張賣身契,日期落在幾年之前。潘大嫂雖然不知道西門慶要做什麼,但也知其肯定不懷什麼好意,抬頭道:“不成!這如何使得!”
西門慶是想弄到這張賣身契。以後回陽穀可以告武植拐帶自己奴婢,有柴大官人撐腰。自己再用些銀錢,不怕陽穀縣不就範,胡大戶和武植的恩恩怨怨他也知道,諒胡大戶也不會揭底,只怕會做自己證人吧?
算盤打得好,聽潘大嫂斬釘截鐵拒絕,西門慶臉一沉:“兩個蠢貨!給臉不要!”說著對曲三使個眼色,曲三會意,一腳把潘老大炊餅攤踹翻。嘴裡罵道:“潑才!再不交月錢以後休想在這裡擺攤!”
潘老大苦苦哀求,以後若不能再賣炊餅自己夫婦豈不是要餓死?曲三把潘老大狠狠推翻在地,#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