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一刀掃視廳中眾人一圈,對李尚書微微欠身:“見過大人!”
李尚書笑道:“柳壯士不必多禮,今日有遠來貴客,欲一睹壯士風采,柳壯士切莫推辭。”
柳一刀道:“大人之命,自不敢違,不知是哪位貴客下場賜教?”
石秀早等得不耐,聽徐競說完,噌一下竄入場中,大聲道:“石秀領教壯士高招!”
柳一刀斜眼打量石秀,微微點頭道:“請!”
石秀雖聽不懂高麗語,也知道他的意思,口裡道:“咱們去堂外比試!”說完,率先縱出客廳,柳一刀跟在後面慢悠悠走了出去。武植看得心中一沉,就從二人出廳的動作,已現高低,一個急躁,一個沉穩,石秀怕是遇到硬茬子了。
李尚書,武植等人來到廳外坐好,下人奉上酒菜香茗以助興。
武植本欲提醒石秀,轉念一想,到嘴邊地話又咽回了肚裡。李尚書卻是興致勃勃,笑道:“龍爭虎鬥,定然精彩!”忽又想起什麼,大聲道:“二位壯士點到為止!切莫傷人!”
金陽站在後面撇嘴,盤算起柳一刀勝了以後自己該如何小小的譏諷武植幾句,既能不顯得失禮,又可以出口惡氣。
柳一刀和石秀相對而立,對視不語。
片刻後,石秀按捺不住,暴喝一聲,手中鋼刀猛地劈向柳一刀,柳一刀一側身,手中一條刀影閃過,“叮”一聲脆響,火花四濺,二人同時後退幾步,石秀笑道:“瘦竹竿兒力氣倒是不小!”話音未落,疾撲而上。
此時天色已黑,院子中點了數十盞燈籠,如同白晝。
燈火搖拽中,柳一刀和石秀噼啪交上了手,二人鬥得甚是激烈,兩團人影絞在一起,又有地面燭光映出的數十條身影飄搖,直把人看的眼花繚亂,幾疑夢中……
李尚書等人已經根本看不清二人的打鬥招式,只見場中人影重重,變幻無方。都苦笑搖頭不語,這才知道敢情武士交手不是自己這些文人看得懂的。
武植看得皺眉不已,他看得分明,柳一刀刀法奇詭,石秀靠一“勇”字支撐,雖勉強鬥個平局,如此下去,卻也必敗無疑。
不出武植所料,鬥不片刻,朵朵血花灑落,石秀連中幾刀,雖然石秀反應機敏,幾刀都不甚深。卻已明顯影響石秀行動,特別是腿部也中了一刀,石秀進退難免滯澀。只有苦苦支撐。
柳一刀見勝局已定。精神大振,手中長刀舞得越發急了。口中忽然大喝:“宋人不過如此!”
他竟然是用漢語喊出,武植臉色一變,剛想高喝認輸的話語也咽回了肚裡,微微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李尚書不知道柳一刀在呼喝什麼。但見場中地面有鮮血滴下,心中一急,本來不過想二人比武助興,誰想到二人一動手就死命拼殺,如今更見有人掛彩,生怕鬧出大事,急忙對武植道:“貴王。還是令他們停了吧!”
武植不語。
金陽看不清二人拼鬥,卻聽柳一刀喊聲甚是歡暢,知道肯定是石秀中刀流血,心中一陣得意,再見武植對外公停手地提議不置可否,心中冷笑,不過是個好面子的自大之徒,對部下性命毫不愛惜,如何服眾?看來傳聞是言過其實了,宋國貴王也不過如此。
場中柳一刀喊完這句自己練習很久的話語。甚是歡暢,長笑聲中一刀緊似一刀的向石秀身上招呼。心中冷哼,既然你不罷手認輸,就別怨我心狠。
石秀步伐越發滯澀,忽然腳下打個趔趄,右臂露出好大一處空門。有此良機,柳一刀又哪能放過,長刀猛劈,正中石秀右臂,正如自己預想中,石秀手中鋼刀一下掉落,柳一刀方自一喜,忽覺右腿一陣劇痛,腳下一軟,半跪下去,柳一刀一驚,急忙抽刀迴護,卻不想長刀紋絲不動,抬頭看,石秀右手牢牢抓住自己刀背,只是這般一來,長刀砍入石秀手臂又深了幾分。
柳一刀愕然間,頸上一涼,一把明晃晃鋼刀架在了他地脖頸,卻是石秀左手持刀。柳一刀這才恍然,石秀故意露出破綻,鋼刀落下時卻是用左手接住,又順手劃了自己右腿一刀,自己再想回護,長刀卻被他借肩頭傷。死死鉗住。望望石秀右肩處汩汩而出的鮮血,柳一刀心中一片茫然。
場外人呆呆望著二人的**,柳一刀半跪在石秀面前,頸上要害處刀鋒寒光閃閃,而石秀身上數處掛彩,鮮血緩緩流淌,臉色略顯蒼白,身子卻站地筆直!
“宋人如何?”石秀緩緩道。
徐競哪見過這般烈性漢子,眼睛溼溼地,不等武植吩咐,已經把石秀的話大聲譯了出來。
柳一刀默然不語,只是那滿臉傲氣已經不見。
李尚書不知石秀何出此語,茫然地看向武植。
武植含笑站起,大聲道:“拼命三郎!拼的好!來和武某痛飲一杯!”
石秀放下手中鋼刀,順手把柳一刀長刀從自己右臂**,緩緩走到武植身邊,單膝跪下,接過武植遞過的烈酒,一飲而盡,朗聲道:“謝王爺!”
武植拍拍他肩頭,微笑道:“去療傷吧!”
旁邊趕忙過來侍衛扶石秀而去,那邊柳一刀還是半跪於地,久久不語。
金陽呆呆望著場中的一幕幕,宛若夢中,望著石秀遠去的背影,再看看武植淡定地笑容,金陽耳邊忽的響起玄靜充滿自信的低語:“他要是來了,天大的事情也能為玄靜解決……”
鴻遠樓客廳。
笑語喧喧中,高麗大王子王成俁正和武植言談甚歡。
昨日比武后,和李尚書又聊了近半個時辰,從尚書府回來時已是深夜,武植一覺睡到日頭高升,下床後才知道王成俁已經在客廳等候多時,匆匆梳洗後趕忙下樓,心中奇怪王成俁為何來得這般早,看他性子,應該仔細斟酌利弊,要等幾天才會來找自己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