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軍被這一變故也弄的氣為之沮,剛剛想起的戰鼓聲此時成了莫大的諷刺,倒好似為人家助威似的。而羌人士氣大振,好像打了強心針一般,蜂擁而上,登上城頭的宋軍紛紛被斬殺,有幸存的也被驅趕下來。一時間城頭上再無宋人蹤影。城牆上,黑大漢倚牆而立,哈哈長笑,狀甚得意。
魯達在旁邊看的不忿,舞動下手中鑌鐵禪杖,叫道:“小師傅!待灑家去和他較量一番!”
武植揮手製止了他,此時上去不過是白白送死。望著巴金城頭的黑大漢,腦海中猛的閃過一個名字“阿令結!”,种師道所定的平蠻策中言此人有萬夫不擋之勇,只是生性剛愎,不足為患。現在看來,卻是小看了人家啊。在最危急的時刻突顯威風,讓兩軍士氣突然對調,本來以為必勝的宋軍突然失敗,士氣當然低到了谷底,而以為要敗的羌人士氣高漲到了極點,正是扭轉乾坤的妙手啊!
王厚知道今日事不可為,再戰下去不過增加宋軍傷亡,臉色鐵青的揮揮手:“鳴金收兵!”
巴金城頭,阿令結看著緩緩退去的宋軍,哈哈大笑:“廝鐸麻令的點子果然高明!嘿嘿,宋人這鐵甲兵倒也有幾分本事,以前倒過於小瞧他們了!”
阿蒙慢慢走到他身旁,道:“阿令結,現在你知道廝鐸麻令阻止你下城廝殺是對是錯了吧?宋人的器械很厲害的……”
阿令結拍拍他肩膀,笑道:“阿蒙,父王叫你跟著我,可沒說叫你來管我的。宋人再厲害,他的鐵甲軍還不是敗在了我的狼牙軍下?”
阿蒙道:“可是你的狼牙軍只有五百,又都是族中的勇士……”
阿令結再一次打斷了他的話,“你就看父王援軍趕到,我怎麼帶著狼牙軍砍了王厚的腦袋吧!”
眼睛望著遠處宋軍陣中正緩緩退入大營的帥旗,阿令結突然“咦”了一聲,“王厚帥旗旁邊的旗子怎麼和帥旗一樣短長?”
阿蒙知道阿令結從不去注意探馬所報的細節,苦笑一聲道:“宋人此次的監軍是位親王,旗幟自然不能矮了王厚的帥旗。”
阿令結聞聽雙目放光,“親王?哈哈!竟然來了位親王!哼,等我阿令結抓了宋人的親王,看宋人還再敢不敢來河湟生事!”
阿蒙點點頭,若真能捉住宋軍的監軍親王,和宋廷談判中肯定大佔便宜,加上西夏的支援,建國也許不會是個夢想。
……
接下來的幾日,王厚又督大軍開始攻城,無奈第一日攻城時阿令結的身影還深深印在宋軍的腦海中,厚厚的重甲在人家狼牙棒下如同稻草般脆弱,西北軍中數一數二的驍將在人家面前沒過一招就被硬生生砸爛了頭顱更加令宋軍膽寒。巴金城又有天險阻隔,只能攻其正面,宋軍的人數優勢根本無法體現。加上如今士氣不高,面對士氣高昂,如狼似虎的羌人,是以雖然也算拼命作戰,卻終究不能攻下巴金城,每次死傷都在千人左右,若不是有神臂弩在後面支援,只怕宋軍的傷亡更會慘重。
王厚見狀,才想起平蠻策中誘敵一計,遂不再強攻,每日遣人在城下罵陣,想把阿令結激將出來,誰想阿令結不是莽夫,見識了宋軍器械的厲害,又有廝鐸麻令,阿蒙在身邊提醒,阿令結聽到罵聲氣得七竅生煙,也強行忍耐住,後來在廝鐸麻令和阿蒙的勸說下不再去城頭巡視,待在府內養神,反正宋軍也不來攻城,自己去也無用。
魯達數次要求上陣,不過武植看到宋軍低迷計程車氣,還是阻止了他,估計魯達武藝和阿令結也就在伯仲之間,而且比力氣,只怕魯達還要稍遜一籌,再加上在人家城頭打鬥,魯達十九不敵,安永國就是前車之鑑。
……
這日晚間,宋軍中軍大營中燈火通明。王厚皺緊眉頭,苦思良策,這幾****可真是度日如年,想不到一個小小的巴金城竟如此難啃,這些日子損失也數千兵卒,卻不能越雷池一步,巴金城就像一座大山屹立在宋軍面前,若再攀不過這座高山,平叛又從何談起,再過幾日,只怕多羅巴的援軍就要到了,倒時候宋軍和叛軍的處境就會逆轉,自己的大軍反而會處於腹背受敵,進退兩難的窘境。
王厚想到這裡不由嘆了口氣,想不到一個阿令結就令自己這般傷神。正在嘆息,帳簾外的衛兵撩動門簾,進來稟告:“大人,貴王千歲求見大人!”
王厚突的想起這平蠻策不就是貴王所獻的嗎?自己這幾日倒是糊塗了,雖說十九不是出自貴王手筆,但想來也是他的幕僚所作,能做出平蠻策的人物可不是普通角色,自己現在一籌莫展,若能見見此人也許能計議出一條良策。當下連聲道:“快請進來!”種家時代鎮守延安,老種經略乃是永興軍路經略使,和熙河路相鄰,种師道也曾任過熙州通判,其實王厚也見過种師道幾面,不過如今种師道一身戎裝,刻意混在王府侍衛裡面,王厚當然認不出來。
武植進了帥營,有士兵搬來座位,和王厚相對而坐。
“貴王千歲深夜來訪,可是有什麼緊要之事?”王厚釋去愁容,強笑問道。
武植點點頭,道:“武某是為經略解憂而來,植有一策,可取阿令結的頭顱……”
武植聲音雖輕,聽在王厚耳中卻如晴天霹靂,他一下睜大雙眼,道:“貴王,軍中可無戲言!……”
武植笑道:“武某也不是信口開河之人,經略大人只需……如此這般……”武某在那侃侃而談,王厚聽的時而點頭,時而疑惑.時而欣喜……
……
這幾日,宋軍依然還在罵陣,只是聲音漸漸小了,想來罵的也沒什麼力氣了,期間還突然發起了一次猛攻,倒把羌人驚出一身冷汗。幸好阿令結聞訊趕到,才把宋軍趕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