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張知縣“哼”了一聲,“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本縣不管你是何等身份,只要在陽穀觸犯律法,本縣就能治你的罪!”一副正義凜然的神態倒博得堂下衙役和堂外閒人一片叫好聲。
朱勔怒道:“我有何罪?我用萬貫買下武大的侍女,這廝不但抵賴,反而誣告與我!狗官你可敢叫武大把我二人的契約拿出來!”
武植也不等張知縣說話,伸手把契約扔在朱勔面前,道:“朱公子,什麼買賣侍女?你莫非真的頭腦進水?你再好好看看這契約!”
朱勔大喜,有這契約在手,我看你武大和張知縣怎麼交代!誰知道他這一看契約,馬上呆若木雞,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就見契約上已經被武植斷了句“今日收到錢一萬一百貫,賣武家後院。侍女竹兒七巧玄靜與朱勔吳純為證,特立此據,武大”.要知道古代書寫並無標點,直到宋朝才有人用“,。”斷句,不過大部分人還是沒用標點的習慣,是以武植書寫契約時,朱勔也就沒怎麼在意斷沒斷句。
“哼,近日我藥鋪夥計錢一萬發了橫財,我把武家後院賣與他,好心求你們來做個公證,誰知道你這廝忒也無恥,看到我侍女就起淫心,竟想強行奪人所愛!就算你是貴胄公子,朝廷命官,難道就真的沒有王法了嗎?你這樣做就不怕天下非議?說我大宋命官盡是仗勢欺人之輩嗎?”武植慷慨陳辭,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朱勔心裡本就窩著口氣,再被武植一頓搶白,看堂上堂下,眾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帶著鄙夷,顯然在所有人眼裡自己已經成了那種靠父蔭橫行的二世祖!剛才按住他時,還有個衙役露出同情之色,顯然認為他是冤枉的,見了那契約,這個衙役狠狠吐口口水,對自己是非不分甚為不滿!朱勔向來自負機敏過人,行事更是滴水不漏,就是蔡京也給他下了個"老成多智"的評語.也因此朱衝才放心把運送黃楊三本的重任交於他.誰知道今日被人家陽穀一個土財主當猴子般戲耍,朱勔看著那張契約,胸口就如同堵了塊大石頭,一口氣上不來,直接暈了過去。
等他悠悠醒轉,張知縣已經把契約反覆看了幾遍,喝道:“朱勔,你現在還有何話說?”,心裡也一陣嘀咕,這侍郎公子欺負誰不好,欺負到貴王頭上,只能算他倒黴了,是不是出門沒看黃曆呢?
朱勔強行壓下衝上去和武植拼命的念頭,低頭道:“朱勔無話可說,請大人明察。”反正你已經打了,這“仗勢欺人”也沒造成惡果,大不了再打幾棍子,我可是還有殺手鐧在手,哼,武大,看咱倆誰笑到最後!
武植見他竟然低頭認罪,心中一凜,如此短時間內就能冷靜下來,分清利弊,這廝是個人物啊。
張知縣看武植若有所思的樣子,不知道接下去該怎麼判案才符合貴王的心思,按律法吧,最多再打幾板子,貴王怕不滿意。若是不按律法,人家靠山也很強橫,倒真是難辦。
“大人,朱公子既然有悔過之意,何不從輕發落。”武植緩緩道。
張知縣吐出口長氣,這樣最好了,當下道:“既然苦主為你求情,今日就免了責打!望朱公子以後行事要三思而行,莫得罪不該……咳咳。這個……退堂!”
朱勔根本沒聽清張知縣在說什麼,理也不理還在大堂上昏迷的吳純,慢慢步出縣衙。吐出口濁氣,旁邊匆匆跑過一布衣漢子,攙住他低聲道:“公子,小的已經命人去碼頭送信了,要不是那張知縣識趣,等咱軍馬到了,非拆了他縣衙不可!”
朱勔冷哼一聲,道:“當鋪那邊有訊息嗎?”
“沒什麼動靜,有十幾個軍士盯著呢,公子只管放心!”
“哼,走,去武家當鋪外等,今日事情若出了紕漏,你這差事也該做到頭了!”朱勔冷冷道。
……
武家客廳。
“事情辦的怎麼樣了?”武植笑著道。
“已經辦好了,屬下這就啟程運往京城。”
武植滿意的點點頭,嘿嘿,這黃楊三木就算本王給徽宗的回禮吧,平白拿了人家那老多東西,也怪不好意思的。接下來,就是最後一步棋了,看看朱勔怎麼接自己這一招!不過不管他怎麼接,自己這局總是贏了!花石綱這個名目就算無法阻止,也要掌握在自己手裡!走別人的路,叫別人無路可走!?武植呵呵笑了起來。
……
武家當鋪附近的一家客棧內。
“什麼?你說什麼?”朱勔氣急敗壞的衝對面的軍漢吼著。
朱勔是真的急了,先是李三突然失蹤,方才這盯梢的軍漢來報,武家當鋪突然湧進去幾十號人,每兩人搬一隻大木箱,過不一會兒,這些人抬著木箱一湧而出,四散而去。那些木箱可全是能裝下黃楊三本的大木箱啊!盯梢的十幾個人根本不知道該去追誰,只好跑回來稟告。
朱勔趴在床上,有軍漢剛剛為他上好金創藥,“不能再等咱們的人了!我這就找張知縣,叫他馬上查抄武家!今日就是給他交底,也要叫他乖乖聽話!”邊說邊爬下床來。朱勔已經下決心和張知縣攤牌,就算他不怕自己,不怕父親。但他總不會不怕蔡相吧!雖然看樣子他似乎有所依仗,但再大的靠山也大不過蔡相了吧?
“公子,張知縣求見。”外面把門的軍漢輕輕敲門。
“請他進來!”說曹操曹操就到,朱勔有求於人,無奈加了個“請”字。
“你怎麼來了?”朱勔看到張知縣旁邊的武植臉馬上黑了。
張知縣輕笑道:“朱公子請勿動怒,本縣來此是有要事相告!請朱公子屏退左右,此事卻不能叫外人知曉!”
朱勔心裡一動,莫非這武大聽到點風聲,知道了那黃楊三本的來歷?特意拉張知縣來說和的嗎?哼,現在就是把那四個美女全獻出來,我也不會和你罷休。
等幾個軍漢出去後,武植大咧咧坐下來,道:“朱公子想來還不知道武某的名諱,武某單名一個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