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你們可以走,把竹兒姑娘留下。”扈三妹回過神來,淡淡說道。
武植臉一沉,這扈三妹要是來為哥哥報仇倒也沒什麼,大不了和她放對就是,也正好看看這“河北槍無雙”是不是貨真價實。但她卻張嘴就要竹兒,這扈家莊豈不成了強盜窩?那扈成還可以說是發花痴,被迷昏了頭腦,但這扈三妹也這麼蠻橫,倒真出人意外,也令武植馬上把她劃入敵人行列。
“哼”了一聲道:“身為女子就要有女子的樣子,整天拋頭露面成何體統?至於架樑子,找場子更不是你們女子該做的事情!我還是勸你趕緊嫁人,以後喚作扈三娘好聽些!”
扈三妹卻是臉色不變,只是沉默半響,才緩緩道:“口舌之爭,非豪傑所為。”
王進策馬來到武植身邊,低聲道:“老爺,待我去和她較量一番。”武植見他躍躍欲試的樣子,知道王進最近肯定是太閒了,以前在京城估計每日他還能與人過上幾招,現在武家莊能和他過招的只有林沖,現在林沖每日忙著操練鄉軍,又哪有空陪他放對。
武植微微點頭,對扈三妹道:“那就手下見真章吧!”
王進雙腿一夾馬腹,策馬上前幾步,抽出佩劍道:“扈姑娘,你扈家莊也實在欺人,咱家老爺的貼身侍女也是你們能覬覦的嗎?聞得姑娘號稱無雙,今日王進倒要領教一下!”
扈三妹點點頭,把手中亮銀槍插入地下,也拔出腰間佩劍,竟是不佔兵器上的便宜。道:“打敗你是不是就可以帶走竹兒了?”
王進呵呵一笑:“我不過一家丁護院,你若能打敗我,也不算什麼本事!”
扈三妹微微皺眉,到:“那你們一起來吧,一個個太麻煩了。你們勝,我從此遇到武家退避三舍,你們若負,只需交出竹兒姑娘。”
王進哈哈笑道:“打便打了!這麼多廢話幹嘛。”說著催動坐騎,揮劍就砍,扈三妹舉劍來架,“當”的一聲,火花四溢,二人戰在一處,就見一黑一白兩匹駿馬縱橫往來,盤旋交錯,馬上二人劍光閃爍,聲似龍鳴,王進身為男子,臂力見長,自然大開大闔,招沉力猛。好個扈三妹,果然心高氣傲,竟不是劍走輕靈,而是以力降力,二人雙劍反覆撞擊數十次,王進竟沒佔到絲毫便宜。心中暗贊,果不愧河北無雙!
二人正戰到酣處,扈三妹戰馬突然一聲長嘶,前身高高躍起,雙腿用力一蹬,正中王進黑馬頭頸,黑馬一下被蹬翻在地,王進為躲開扈三妹的橫削,用出“鐵板橋”,身子正靠在馬鞍之上,這一下猝不及防,和黑馬一起摔倒在地,右腿被黑馬壓的一陣鑽心劇痛,想來是傷了筋骨。
扈三妹一皺眉,輕盈跳下馬背,拍拍白馬的頭,道:“玉兒玉兒,這可是你的不是了,對面的不是咱們的仇敵哦。”聲音中竟難得有了一絲溫柔。白馬打個響鼻,似乎聽懂了她的話。
“再來,方才卻是勝之不武。”轉頭對王進說話時,又恢復了那種淡淡的語氣。
武植看王進摔倒後一瘸一拐站起來,急忙跳下馬,來看他傷勢,想不到這扈三妹如此厲害,今天的事看來麻煩了。旁邊早有下人過來扶好王進,王進滿臉羞愧,低聲道:“老爺,王進給您丟臉了……”
武植拍拍他肩膀,回頭對叫陣的扈三妹道:“今日我們認輸就是!”
扈三妹眼睛卻望向馬車,道:“那就請放竹兒姑娘出來吧。想來小沙丘大破遼軍的武莊主不會失信於一女子。”武植剛才見王進落敗就悄聲吩咐竹兒不要出來,這女子要是趁機抓了竹兒,以她馬之神駿,想追上就難了。
武植看她苦苦相逼,本來想打岔矇混的話再說不出口,伸手奪過王進手中劍,走上幾步道:“那就領教姑娘高招!”
扈三妹點點頭:“這還像點樣子,你若敗了,還有何話說?”
武植哈哈一笑:“敗就敗了,有什麼可說的,”說著臉色一正道:“不過你若想帶走竹兒,除非踏過武某屍體!”
扈三妹聽他說的果決,仔細打量他幾眼,微微有點詫異,不過也不多說。挽個劍花,道:“請!”
武植也不多說,上前就是一劍,這些日子武植和林沖等相處久了,見識自然強了許多,這一劍倒也有模有樣,見扈三妹側身讓開,又接連兩劍刺出,扈三妹一一避開,突然冷笑道:“也不過如此!看我的!”手中長劍輕巧刺出,武植停劍來架,卻不防她劍勢一變,不知怎地繞開武植長劍,劍尖指到了武植咽喉。淡淡道:“饒你一命,滾開!”
扈三妹平日說話還從沒這般不客氣過,實在是聽了張全慫恿,聽說自己哥哥的戀人被武家莊主霸佔,自己哥哥雖然有些狂妄自大,卻不是那種惡少,再見哥哥痴痴呆呆的樣子,哪有不信以為真。加上方才武植說的那些話更讓她惱怒,是以說話毫不客氣。
武植看著她輕蔑的眼神,一股火氣“騰”的湧上心頭,竟不顧面前寒光閃爍的劍刃,手中長劍就直接對扈三妹刺去。扈三妹吃了一驚,急忙閃開。武植狀若猛虎,一劍劍刺向扈三妹,二人再次纏鬥在一起,這一次武植根本不再防禦,採取的都是同歸於盡的打法,長劍不離扈三妹要害,理都不理扈三妹的招式。扈三妹雖然接連刺中他幾劍,卻都刺的不深就要躲避武植的拼命式打法。
扈三妹第一次臉色變了,一邊躲閃,口中怒道:“你不要命了嗎?”
王進和眾下人都看呆了,沒想到事情會鬧成這樣。想上前相勸,卻是根本插不上去。
扈無雙被他纏的漸漸煩躁,出手不再留情,武植身上也不知道中了多少劍,鮮血漸漸浸溼衣襟。王進看的大急,就想撲上去再戰扈三妹。
就在這時候,場中快速遊斗的兩人同時刺出一劍,武植刺的是扈三妹咽喉,扈三妹刺的卻是武植胸口。兩人都不管對方來劍,這一下看來竟然是同歸於盡的結果。旁邊眾人還來不及驚叫,雙方長劍已經攻到,扈三妹的長劍穿過武植胸口,劍尖竟從背後透出。不過扈三妹卻是呆呆看著咽喉前的長劍。她作戰經驗豐富,本來以她預想,自己長劍刺中武植胸口,他疼痛下劍勢必然會微微停滯,自己剛好趁機躲開他這一劍。卻不想武植對胸口中劍竟沒感覺一般,劍勢不但沒有停滯,為了刺中自己他身子反而又向前進了幾分,這才使得自己這一劍透胸而過。
“我也饒你一命!滾開!”武植聲音極低但卻冰冷無比的話語把扈三妹驚醒。看著武植嘴角的鮮血,微微抖動卻筆直挺立的身子。扈三妹輕輕鬆開手中劍,她知道若是自己拔出劍來,這名倔強的男子必定性命不保。
轉身上馬,又回頭凝視了武植一眼,策馬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