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五大三粗的高塔漢子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方才五人自報名號,也就那位“出林虎”有些用力過猛,餘下四人瞧著都極為自然。
若非確有其事,便是來此之前已都安排好了假身份。
遂道:“徽山?據楊某所知,徽山最為風光的時候,已是數百年前那襲大紫衣站登臨江湖絕顛之際,而後時光中鮮有能人異士聞名江湖,近些年來唯有一個而今已遭滅門的宣武門拿得出手,你們這火蛇寨又是從哪冒出來的?”
夢朝歌回道:“本寨是數月前,幾位兄弟和我一起操辦起來的,確實籍籍無名,不值一提,楊兄自然不曾聽聞過。說來,還未請教楊兄大名?”
楊元石沒有答話,因為他越琢磨,越發覺著五人純粹是在糊弄他。
拉著臉,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字,狠聲道:“;老子識字不多,故事卻沒少聽,尤其是水滸梁山。”
“爾等鼠輩死到臨頭還瞎編名號藏著掖著。”
“且不說戲弄老子,單說辱沒了老子心中的好漢形象,便罪不可恕!”
夢朝歌聽言冷笑道:“好漢?不論如何,那些好漢都曾為國而戰過,你們這些與賊寇為伍,拿無辜百姓性命做誘餌的無恥之徒,有何顏面妄稱好漢?”
楊元石呸了口痰,梗著脖子,鼻孔透著粗氣,道:“哼!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老子不屑於拿一群沒用的人當餌,別把這髒水潑老子身上。”
“至於披著中州外衣、實屬東瀛掌控的紅衣教……”
“老子要是早個十年八載發現自己所投效的幫派實際上是東瀛人在把持,或許也會有匹夫之勇跟他們幹上一架。”
“現在嘛,發現中州人也好,東瀛鬼子也罷,本質上都是人,在我看來,是人就都是一個鳥樣,這幾十年來要不是中州朝廷那幫孫子腦子不好使,也不會被欺負到家裡邊來。”
“別說有外部誘因,導致根系遭腐蝕了,其實你我心裡都明白,內裡早就爛透了!”
“就像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嗯,對,不破不立!”
“咱就添把火,幫著給破了,換東瀛人來管管,不行了再換唄。”
“賣國賊!”石中火渾身戰慄,難以壓抑住心下那洶湧澎湃的怒火。
在場眾人中,石中火和楊元石年紀都比另四個小輩大出不少,都曾親歷二十年前那場外夷戰火。
只不過楊元石是在戰場硝煙中東藏西躲。
而石中火則是跟隨著石鑫石將軍在沙場上浴血殺敵的年輕小兵。
石家軍坐鎮西南,所面對的不是東瀛賊寇,可在石中火看來,天下烏鴉一般黑,入侵者的掠取總是貪婪而無度的。
一旦中州被攻陷,如果侵略者是信奉“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宗旨,那中州人便不會有活路。
三年,五年,十年,中州人遲早死絕,中州的血液遲早被稀釋殆盡。
就算侵略者還有那麼一絲悲憫之心,饒中州人不死。
那中州人也只會成為他們圈養起來用以蝕骨吸髓的牲畜罷了。
可楊元石之輕描淡寫,視家國如衣物,說換就換,自以為眾人皆醉唯其獨醒,實在可笑至極!
所以,夢朝歌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