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眉頭深雛的郭淮,忍不住突然開口。
曹仁也沒當回事,只隨手擺了一擺示意他說下去,目光卻依舊緊盯著地圖。
“茲氏縣城有三千丁口,附近鄉縣加起來也有七八千鄉民,這堤壩一決,洪水頃刻間便會將他們的家園淹毀。”
“末將知驃騎將軍是為國之大計,不得已而如此,但末將想著能不能提前將茲縣士民遷走,至少能保住他們的性命。”
郭淮言辭懇切的請求道。
他畢竟是幷州人,且是太原郡人,與茲氏縣人算是同郡鄉黨。
曹仁為對付劉備,要掘堤淹茲氏縣,這他沒辦法阻止,也沒有理由阻止。
可身為幷州人,坐視自家鄉親被淹性命不保而不顧就說不過去了,故而只得出言提請。
曹仁略一遲疑後,便想準了郭淮所請。
“不可!”
話未出口,楊修卻搶先打斷。
“劉備的斥侯必會先一步抵達茲氏,刺探我軍虛實,倘若發現茲氏人去樓空,內外鄉民盡數被遷走,定然會生疑。”
“到時以那蕭方的智計,未必不會想到,我們這是準備決堤發動水攻,到時我們的佈局豈非功虧一簣?”
“修以為,為免打草驚蛇,我們絕不可事先遷民。”
曹仁打了個寒戰,到嘴邊的恩准硬生生給嚥了回去。
楊修顧慮的沒錯,事先遷民必會打草驚蛇,令劉備有所警覺。
一旦如此,這最後重創劉備,守住幷州,扭轉乾坤的計策,也將化為泡影。
這個危險,他擔當不起。
權衡之下,曹仁微微點頭:
“德祖言之有理,為免打草驚蛇,絕不能遷茲氏士民!”
郭淮心頭咯噔一下,暗暗咬牙後,還想再求。
“你不必再說了。”
曹仁卻擺手打斷郭淮,臉色決然如鐵:
“我知你乃幷州人,不忍你的同鄉受這一劫,我又何嘗不是?”
“畢竟這茲氏百姓,皆是我大秦子民啊。”
“可你不要忘記了,你我首先是大秦之臣,凡事皆當以大秦存亡為重,莫說是幾千鄉鄰,哪怕是我們的子女親眷,必要時刻該犧牲也要犧牲。”
“那幾千茲氏百姓,乃是為國犧牲,天子不會忘記他們,大秦國不會忘記他們。”
“若他們真不幸命喪於洪水,他們也是死得其所,那也是他們的光榮!”
郭淮啞口無言。
曹仁張口閉口國家大義,字字不離什麼犧牲,什麼光榮,這一座座大山壓下來,他哪裡還再有理由反駁。
郭淮只得暗歎一聲,默默的閉上了嘴巴。
無人再敢反對。
曹仁深吸一口氣,臉上重燃起霸道自信,肅厲目光掃向眾將。
“傳本將之命,各軍做好準備,不日掘汾水昭餘澤,水淹漢軍!”
“這一戰,務必重創漢軍,一舉扭轉乾坤!”
秦國眾將慨然領命。
…
茲氏以南,永安城。
十萬漢軍已攻佔這座空城,大軍環城安營,就地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