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反倒是行軍緩慢,一日一停,甚至開始享受起了酒樂,豈非是放任曹賊挾天子逃往長安?”
袁紹本待發怒,卻被沮授這番話給懟了回去,到嘴邊的斥言硬生生嚥了回去。
追擊曹操,救回天子,沮授的理由無懈可擊,他自然沒有駁斥之理。
只是,他心中那個理由,卻沒辦法當眾說出來。
郭圖察顏觀色,立時揣摩出了袁紹的私心。
袁紹,壓根就不想迎奉天子!
畢竟那個所謂天子,乃是董卓所立,當年袁紹就曾反對過,曾一度想另立劉焉為帝。
後來天子東遷,沮授等勸他將天子迎回冀州,也被他以各種理由推拖,最終使天子落在了曹操手中。
因為天子在袁紹眼中,就是一個累贅。
當年他都沒打算迎立天子,如今已全據河北,奪取中原也近在咫尺,又何必自討苦吃,迎一尊神回來供著,令自己礙手礙腳?
“曹賊殘暴,主公所以沒有逼迫太急,就是怕曹賊狗急跳牆,對天子下毒手。”
“沮公與,你怎麼就不能體察主公的苦衷呢?”
郭圖果斷站了出來,給袁紹找了個冠冕堂皇的藉口。
袁紹眼眸一動,順勢點頭道:
“知老夫者,公則也。”
“公與,老夫就是顧念著天子安危,才沒有窮追不捨,直逼許都。”
“曹阿瞞窮途末路之下,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倘若他絕望之下拉上天子同歸於盡,老夫豈非成了大漢罪人?”
沮授啞口無言。
他約莫已揣摩到了袁紹的私心,這是想放水讓曹操帶著天子逃往關中,免得把天子留給自己,反成了累贅。
袁紹在乎的,只是實打實的地盤,拿到河南諸州就已算實現了此次南征的戰略目標。
至於天子…天子你有幾個師?
我兩河在手,雄兵百萬,天子又算什麼東西?
明知袁紹的私心,但其理由所冠冕堂皇,沮授只得又道:
“就算主公顧念天子安危,要暫緩進軍許都,更沒把曹操放在眼裡。”
“但主公別忘了,還有個劉備啊。”
“先前他盱眙一役破我一萬兵馬,現下又正沿泗水北上意圖謀取徐州。”
“若他得知官渡曹操兵敗,必會分兵大舉北上,以搶奪兗豫二州諸郡。”
“主公不能在此置酒高會,卻置劉備於不顧,任由他漁翁得利啊。”
沮授一席話,終於令袁紹臉色微變,心生了幾分警覺。
郭圖卻一聲冷笑,不以為然道:
“公與你多慮了,盱眙一役折損的不過是臧霸降軍,根本不值一提。”
“大公子他手握七萬雄兵,麾下還有韓猛的五千幽燕鐵騎,你還怕他守不住區區一個徐州?”
“至於他分兵北上,蠶食兗豫諸郡,就讓他蠶食幾個郡又能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