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陣雨連連,已經下了將近半天,絲毫不見緩慢之勢,馬路上行駛的車輛恨不得多副雨刷,豆大的雨滴落在車沿上,拍打在窗戶上,發生啪嗒啪嗒的聲音。
而在一個小巷的角落裡停著一輛汽車,它不像別的車似的打來雨刷,而是任由雨水清洗車窗。
車內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若不是那一點紅光,以及絲絲飄出車窗外隨即消散在雨裡的煙作證,誰能看出車裡還有一個男人呢。
在駕駛座的車窗外,地上掉落許多菸頭,它們聚集在一起,沒有被雨水衝散,車內煙霧繚繞,氣味燻鼻,播報器刺啦一聲,一道播音員說道:
“近日A市連降大雨,多地氣溫驟降,根據最新訊息,暴雨即將轉為雷陣雨,預計今晚八點轉為中雨,望市民儘量不要出行,注意安全。”
播音員話語剛落,一通電話打進男人的手機,他閉了閉眼,直接摁了結束通話。
男人這麼長時間沒動,突然轉頭看向窗外,脖子發出聲響,他卻渾然不在意,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那裡有一頂黃色的傘,正艱辛的迎風朝前走,舉傘的人像是個女孩,她走的一搖三晃,有好幾次都差點抓不住傘被風吹翻。
男人的手也好幾次準備開啟車門,想去為女孩遮風擋雨,可也就是他的一秒猶豫,最後,雨傘被掀飛了,露出被大雨淋溼的梁蕾慘白的小臉。
那車裡的男人正是許久不見的林炆。
林炆一抬手把聒噪的電臺關閉,他的手指除了夾著煙,還拿著一沓照片。
照片上的主角都是梁蕾,不管是之前兩人一起去旅遊的場景,還是在俞思藍書店的時候,以及這段時間沒有林炆,她一個人去超市一個人上班一個人吃飯的樣子。
都被人偷拍下來,一直保留到現在,最後全部到了林炆手裡。
這也一部分緩解了林炆對梁蕾的思念,他可悲的想,這是唯一能在黑夜裡的慰藉。
這些照片還等同於兩個字:威脅。
電話很合事宜的又響了起來,在寂靜的車內更顯突兀,這次,林炆沒有結束通話,而是接了起來。
他一手摩挲著照片中的梁蕾,一邊對著電話那頭的人說道:“你們還想要我怎樣?”
末了,他又添了一個稱呼:“爸。”
這麼多天,他從沒有喊過一聲爸,一聲媽,林正國想讓林炆娶李家的千金李芯,於是硬生生的拆散了梁蕾和林炆。
當然,這件事少不了那個所謂的二嬸的參與,林炆的媽媽耳根子軟,不是個尖酸刻薄的人,雖然看不上樑蕾的出生,但從不顯露。
後來二嬸來林家做客,冷嘲熱諷了梁蕾許久,林炆還記得,梁蕾夜裡躲在自己懷裡暗自委屈,白天又出去任勞任怨一副十分聽話的樣子。
後來二嬸走之前,把李家的意向跟林正國說了,李家的小女兒李芯小時候見過林炆一面,打那時起就忘不了他,前段時間還說想見上一面。
這席話都是她當著林炆一家子的面說的,其中梁蕾也在場,聽完當時臉色就白了,無助的看向林炆。
林炆大發雷霆,礙於林正國在場,他沒有把二嬸趕出去,但他也表明了態度,語氣認真:“爸媽,我再說一次,梁蕾是我的女朋友,我以後是會娶她的。
你們不滿意沒關係,但是,我們家的事還輪不到一個外人說三道四。”林炆看著二嬸,眼含輕蔑。
梁蕾一直在心裡給林炆豎大拇指,而那二嬸臉色又紅又白,被說的沒了面子。
林炆天真的以為這事就這麼算了,他給林家留面子,林家就會給他寬容,可二嬸走之前,又去找林炆的母親聊了聊。
其中不出梁蕾意料,全是她的壞話,以及李家千金李芯百般的好,萬般的聽話。
周雅本就耳根子軟,再加上瞧不起梁蕾的出生,又覺得林炆本是個風流成性的人,這個多半也是玩玩的那種。
於是就下定了決心,等林正國一回來,兩人一協商,就把梁蕾趕了出去。
說是“趕”,也不盡然,不是字面意思上粗魯的趕走,而是先把林炆支走,周雅再來到梁蕾面前,讓她出門幫忙買個東西。
等梁蕾買好回來時,林家已經不讓進了,而彼時的林炆已經被林正國困在公司,自顧不暇。
林正國期盼兒子像戚修遠一樣能幹,能打理好公司,不應該被所謂的感情攔住而停滯不前,至於李芯,林正國是十分滿意的,李家生意做的大,如果結了婚,兩家就成了親家。
對林家的公司也是隻有好處沒有壞處,更何況李芯是名牌大學畢業,金融碩士畢業,人又聽話懂事,怎麼看,都比那個梁蕾強上太多。
更何況自己的兒子他自詡最瞭解不過,本以為過個兩三天,送一輛賽車,就能乖乖聽話,跟李芯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