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亦軒先是被突然出現的唐玄鵬嚇了一跳,後又淡淡地搖了搖頭:“你們之前查過,難道不知道這是凌家的別墅嗎?”
“呦!這茬我倒是給忘了……”唐玄鵬仔細回憶一下,所有資料上都稱之凌家的別墅,起初他還以為是那群人圖省事,覺得無關緊要的資訊一點小紕漏無所謂。
這誤會可大了!
“這房子在我名下,他充其量也就是有個使用權。”凌亦軒抬頭,目光堅定地看著唐玄鵬,“唐大哥,你就放心吧,我既然找上唐總合作,就一定不會讓我的合夥人吃虧的。”
唐玄鵬不解:“既然這是你的房子,為什麼你不乾脆就把他趕出去呢?”
“趕出去……對我有什麼好處呢?”凌亦軒微微一笑,“把他趕出去了,打草驚蛇不說,我未必能落個好名聲,還給了他賣慘的資本;如今理和法都站在我這邊,我沒必要多此一舉,一旦出手鐵定叫他傾家蕩產、鋃鐺入獄,都忍他這麼久了,也不在乎多這幾天。”
御靈活的年頭很久,跟隨過的主人也不在少數,看慣了世態炎涼,也看多了家宅內鬥。唐玄鵬不過隨口問了一句,凌亦軒的回答卻讓他吃驚。
如今城市裡生活節奏很快,少有一大家子住在一起的不說,年輕人都覺得老家規矩太多不自在,能不回去就不回去,加上凌亦軒這一代多是獨生子女,哪個不是家裡捧著的,個性衝動居多,鮮少有與親屬摩擦爭搶的經歷;凌亦軒才十九歲,處變不驚的態度和深沉的眼神令人心折,他不止擁有一個炙手可熱的服裝品牌,更能給出這樣的回答,如此心性怕是同齡人難以望其項背。
且不說同齡人,就算是大上七八歲的苟戰鯤,不也活得沒心沒肺嗎?
憑這長相,說兩人是親兄弟絕對有人信,但如果說凌亦軒是弟弟,那可真未必有人信了……
話說回來,能活得像苟戰鯤這樣給點陽光就燦爛的,確實也很難得了。
兩人擁有極其相似的臉,卻是一熱一冷,說起來可以算各有千秋了。
凌亦軒的回答無疑為他在唐玄鵬心目中的形象加分不少,他卻彷彿沒有察覺唐玄鵬目光的變化,只是拍掉手上的土,說:“好了,東西已經埋下去了。我們回去吧。”
“唐總交代,你出去的時候手上最好折點花,以免被人察覺出蹊蹺來。”唐玄鵬提醒他。
“也好。”凌亦軒微垂著眼簾,手指拂過嬌美的花朵,“這些月季是我母親親手種下的,她曾跟我說過:如果她活的長長久久,每次給外公外婆掃墓都會帶上自己種的花;如果她死了,等花開的時候,讓我帶著花去祭奠她,她想看這些花開放的樣子。”他折下開得最盛的一支,“我想,她那時候已經知道郝書易想對她下手了,可我不懂她為什麼不直接發難,幹掉那個毒夫……”
他這話好像是說給唐玄鵬聽的,又彷彿在自言自語一般,說到最後竟然有些哽咽。
“想哭的話,就哭吧,我是不會看你笑話的。”唐玄鵬表情淡然。
他用餘光打量著凌亦軒,同時也看見被眼眶包住倔強地不肯滑落的淚珠。
身為御靈,他見多了人的眼淚,卻不知道眼淚是可以這樣晶瑩璀璨的。
高門大宅,請得動御靈的,美人也多到數不清,美人淚最是不值錢,環肥燕瘦最拿手的就是一門哭技,他以為自己已經麻木,再美的人流淚也不會讓他的心起半點波瀾……
那大概只是因為,那些眼淚太過廉價。
那滴淚最終還是沒有落下。
凌亦軒只是輕輕地笑著仰起頭,不出幾秒,那一抹璀璨便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