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年前,苟戰鯤還不太記事,對北固山和醫院都沒有什麼印象,只是後來從相簿裡看到父親在醫院的合影,才摸清楚兩者之間的聯絡。
母親告訴他父親是一個很純粹的醫生,他喜歡親眼見證病人一個個在他手下痊癒,也同樣非常認證地見證重症病人走向生命的盡頭;他興奮是因為找到了新的治療方案,而不是一個專案可以申請專利;他悲傷不是因為被逝者家屬的情緒感染,而是覺得自己無能。
可是究竟為什麼當年全市公認的名醫,如今會在一個小村落裡面當一個無照野醫呢?
“怎麼了?”唐斐走著走著,見苟戰鯤和他拉開了距離,不得不停下腳步。
苟戰鯤微皺著眉,抬眼看著他:“你說,究竟遇到了什麼打擊,能讓一個有理想的醫生,窩在一個清貧的小村裡,當個閒散醫生?”
“你……”唐斐疑惑地看著他。
“我是說我爸。”苟戰鯤說,“以前我媽常說起他,但是後來我媽走了,村裡也只當我爸是個普通學醫的。”
唐斐明白自己帶苟戰鯤來招標會現場的目的已經基本達到,他一手抓住苟戰鯤的胳膊,拉著他往前走:“車裡說。”
他之所以帶苟戰鯤來這裡,目的就是藉由這次招標大會探探苟戰鯤的意思。如果苟戰鯤有興趣為父親做點什麼,他就會讓苟戰鯤參與接下來的事件;如果苟戰鯤聽到某些議論,卻毫無感覺,他就要再考慮了……
兩人坐進車裡,唐斐讓司機開回家去。
“我剛才聽見有人議論L大醫學院第一附屬醫院的事了。”苟戰鯤迫不及待開始了話題,“我父親曾經是那裡的副院長,我也問過我母親但她從來沒有細說,只說我父親是一個非常正直的醫生,從來不屑與人同流合汙,更不會更違法亂紀者沆瀣一氣。直覺告訴我你是當年的知情者,這和你今天帶我來的目的有關吧?”
苟戰鯤的反應完全超出唐斐的預期,他本以為要說動苟戰鯤需要拋磚引玉,花上不少功夫。
於是,他笑了:“你完全有理由相信你母親說的話,我今天確實不是帶你來長見識的,只是想看看你的態度。”
L市只是一個普通的三線城市,拿得出手的醫院都在市區,嚴格來說是在市中心附近。目前除了第一和第二人民醫院這樣的全科醫院,還有一些特長明顯的醫院。例如:第三人民醫院是婦幼保健院,第四人民醫院在傳染病和精神病治療方面都很有建樹,疾控中心負責疫苗的分配和注射,中醫院專精國粹。
除此之外,就是L大醫學院為了科研專案收集資料,聯合省內各大製藥廠共同投資創辦的兩所附屬醫院,L大醫學院第二附屬醫院和第三附屬醫院。
這事身為土生土長的L市人,苟戰鯤自然也知道一些,活了二十七八年,他從來沒懷疑過究竟為什麼沒有第一附屬醫院。
他將他的疑惑告訴唐斐。
“你很好奇為什麼沒有L大醫學院第一附屬醫院?”唐斐不知從哪裡拿出一份檔案,遞個苟戰鯤。
苟戰鯤拿出資料粗看一眼,抬頭上寫著《關於L大醫學院第一附屬醫院資料匯總》,緊接著就是一張略顯模糊的照片,但還是能清晰地看出“L大醫學院第一附屬醫院”幾個大金字,醫院正門上方還拉著橫幅,似乎正是醫院正式開始運營的日子留下的照片。
照片的模糊,是那個年代的攝影技術所限,光從這一點就足以判斷出,唐斐沒有糊弄他的意思。
“你不是說對固城山的專案沒興趣麼?”苟戰鯤用餘光瞥了唐斐一眼,又將注意力放在資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