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滄海抬起一支柺杖,朝著地面重重戳了幾下:「喝完了麼?喝完就走。」
我不禁暗自笑了起來:這傢伙和以前一樣,還是眼力不容沙子。
牙叔輕輕靠在椅背上:「無妨,那都是過去事了。」
「我……」
牙叔剛要繼續往下說,但又馬上閉上嘴,從懷裡掏出手帕,吃力地在嘴角上沾了沾。
對於一個說書先生而言,嘴比命都要值錢,如今讓他不能繼續說話,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媽的。」紀滄海憤憤地罵了一句:「小白這個王八羔子,多長時間,還沒回來。」
「***讓人操心!」
「孩子嘛。」牙叔緩緩放下手絹,勸慰道:「你像他那麼大的時候,比他還貪玩吧?」
紀滄海眼珠子一瞪:「那也得分時候吧?家裡兩人等米下鍋呢!」
「你就喊吧。」牙叔嗤笑幾聲:「越喊越餓,你看我,我就不餓。」
話說到這,我已經不用再問了。
牙叔作為茶館的頂樑柱,現在沒了說書的本事,茶館的生意自然一落千丈。
一旦收入中斷,興許他們連下一頓飯都沒著落。
現在唯一能挑大樑的,也只有小白。
但牙叔說的對,他畢竟是個孩子,能解決的事,終究是有限的。
趁著牙叔和紀滄海說話,我把兩萬塊錢塞進椅墊下面。
這一切,沒人知道,連坐在我身邊的小梅也不曾發現。
我清清嗓子,緩緩站起身,又從兜裡掏出兩塊零錢:「水錢放在這了。」
以前人總說,一分錢難倒英雄漢。現在看看,這話說的還是太保守了。
牙叔滿腹經綸,大大小小的文化橫貫千古。
論功夫,紀滄海之前曾經是紅極一時的職業泰拳手,家裡的獎牌比傢俱都多。
這二人一文一武,哪個不是堂堂正正的好漢?
可如今卻因為買菜的人沒回來,只能瞪著眼睛餓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