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公子冷靜些!聽他把話說完。”
那名屬下看看李子楓,繼續回稟,“他似乎在打聽黑眼俠……”
李子楓微微一愣,為了掩人耳目,他們這次進衛安城沒有驚動任何人,選的這家客棧也是非常幽靜,幾乎沒有什麼客源。那人為什麼會準確地在此打探他的下落?若說是李持,想想也不太可能。
就在幾人入神之時,那個不速之客主動登門了,此人身高七尺有餘,身著藏青色衣衫,頭頂束髮,鬢邊的碎髮整齊地垂著,顯然一副尋常百姓的扮相,但他渾身上下散發的氣質,卻不同尋常。
屋內幾人下意識地握住腰間武器,神色警惕,那人的臉上沒有絲毫殺氣,那人大方地上前一步拱手行禮,“在下影無蹤,奉我家主子之命,請黑眼俠到府上敘話。”
“…………”
李持回到天和茶館,一直是心神不寧的,為自己做過的事,也為李子楓說過的話,字字句句猶如烙鐵,在他心裡燙了一個深深的烙印。
…………
衛安城深處的祝家莊,地處幽靜,院落寬敞,植被錯落有致,池水流淌不息,伺候的僕役溫和有禮,李子楓一路被影無蹤引著走進了閱心堂的書房。
此時太陽沒那麼足了,但也有淡淡的餘暉斜射下來,透過微敞的窗戶,散發著青草的香氣,舒適寧人,可李子楓卻沒有什麼心情享受,鴻苑山莊是壓在他心裡的一塊石頭,清運又時時刻刻地牽扯他的心,還有他所在乎的其他。
朱邢湛任由李子楓跪在面前一言不發,偶爾只是端起茶杯喝口茶,或是整理一下案上的奏摺,將近一炷香的工夫過後,朱邢湛還是撂下手中的筆,深沉地看著李子楓,“你就不問問朕為何把你叫到這來嗎?”
李子楓終於有了反應,淡淡地說了四個字,“鴻苑山莊。”
日前鴻苑山莊和清平王聯手,私下動作較為平凡,已惹得朱邢湛大為不悅,而他們手底下豢養的殺手,更是逃不脫朱邢湛的耳目,而自己又是與衡山派、鴻苑山莊、清平王府都有某些關聯的人,逃無可逃。
朱邢湛不置可否,臉色看不出喜怒,只餘目光釋放出的威嚴,“關於清平王,你可查出些什麼來了?”
李子楓頭非常痛,鈍鈍的痛,惹得他腹腔內猶如翻江倒海,他深深地呼了口氣,以緩解身上的不適,“陛下明鑑,子楓只是順著線索查到了凌夜宮的一些據點,並救出了被綁架的端木府小姐。再無其他。”
朱邢湛深邃一笑,鷹一般的目光直直地凝視著李子楓,“你倒是會說話。”
李子楓低下頭,朱邢湛繼續說道,“若是朕,授意你去查呢?”
李子楓心裡一緊,一時想不明白朱邢湛的用意,只是規矩地回道,“陛下,衡山派與朝廷互不干涉內務,這是……”
“冠冕堂皇的話就不必說了。”朱邢湛皺了皺眉。
“子楓何德何能?”
朱邢湛似笑非笑,“朕相信,衡山派培養出來的人定不會是泛泛之輩,否則,朕前些年也不會親臨,拜訪歐陽掌門了。”
李子楓一驚,窗外忽有涼風吹進來,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頓時手腳冰涼。朱邢湛的每一句話,無非就是在提醒他,他的一舉一動都牽涉到衡山派。
朱邢湛飲了口熱茶,口氣溫和了許多,“朕再許你一個承諾可好?”
李子楓微微抬頭,朱邢湛繼續說道,“這個承諾,在關鍵時刻可保住你心裡最想保住的那個人。怎麼樣,還滿意嗎?”
李子楓心底一顫,隨即磕下頭,“多謝陛下。”
“先別忙著謝,朕還有份大禮要送你。”朱邢湛揮揮手。一個內侍雙手奉著精緻的托盤小心走進,托盤上,端正地擺放著一枚和田玉佩,龍鳳相接,形成圓形,雕工精緻,玉佩上端鉤織著中國結,下端懸掛著明黃色的流蘇。
從做工,用料到配飾,尋常人家根本承擔不起,況且玉佩上的龍鳳圖案,普天之下,只有皇帝欽賜,才有資格佩戴。
朱邢湛親手將玉佩送到李子楓手裡,李子楓一番摸索之後,便摸出了玄機,本想拒絕,但朱邢湛沒給他拒絕的機會,“朕送出去的東西豈有收回的道理?”說著看著李子楓一字一頓道,“除非你想抗旨不遵。”
李子楓深深地磕下頭,“子楓不敢,多謝陛下賞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