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州,忽起大風,風沙不斷,整個天空呈現出暗沉的土黃色,一座低平的建築躍入眼簾,青磚黑瓦,枯樹獨立,木色的柱子剝了皮,正門上方的牆面上,淡淡地刻著三個字,仔細看方能看清楚:洛家堡。
此時,陸士清三人被蒙著眼睛,雙手反綁,由黑衣人押著走在一條昏暗幽長的甬道里,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停下來了。
眾人停下腳步,遮眼布被取下來,突然的光線讓三人都有些不適應,許久才適應過來,出現在眼前的是個較為寬敞的廳堂,石頭立柱上或明或暗地掛著油燈,發出幽暗的光線,正中央是石頭材料的長方桌子,再往前,一個身著黑斗篷的人背對著他們而站。
負責押送的黑衣人之首向前走了疾步,躬身向那人行禮,恭敬地說道,“首領,三人已經全部帶來。”
黑斗篷揮了揮手,黑衣人領命退下,剩下的只是室內的一片沉寂,只有牆壁上的油燈噼啪的燃燒聲,長時間的沉默幾乎讓人窒息。
“呵呵…”許子寧故作輕鬆地笑道,“師叔,還有人特意在這恭候我們啊!”
陸士清目光略顯深沉,臉上卻掛著不可捉摸的笑意,“那是自然,我們可是貴客呢!”
許魏翔終究是個粗漢子,內心的火氣險些噴發而出,強行做了調息,才讓呼吸平穩下來,語氣有些不善,“你是啞巴嗎?請我們過來也不說話,在這站著面相嗎?”
黑斗篷終於轉過身,三人想看清那人的臉,卻終被一張鐵製面具所阻擋,陸士清長長地嘆了口氣,無奈地笑了笑,黑斗篷終於有了反應,持著粗啞的嗓音說道,“你笑什麼?”
話音落地,許子寧心裡一沉,他總覺得,黑斗篷的說話聲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戴著面具,生活在見不得光的地方,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你累不累?”
“身處如此境地,還能嘴硬,我真是佩服你們的膽量。”說罷,黑斗篷瞬間發出笑聲,聲音陰森而顫抖,許子寧和許魏翔連忙擋在陸士清前面,眉頭緊鎖,“你要做什麼?”
黑斗篷停止笑聲,緩步走到桌前距他們一步之遙的石椅前坐下,若無其事地捏起桌上的精緻花紋酒杯仔細地看著,隨後幽幽地說道,“幾位擅闖我的地盤,還要問我做什麼,天下哪有這種道理?”
由於黑斗篷右手捏著酒杯,小手臂呈直立狀態,黑色的寬大袖袍下滑,露出面板,面板上一個黑色的花紋圖案引起了許子寧的注意,此花名為‘曼殊沙華’,也被稱為死亡之花。
本來生活在黑暗裡的人身上紋著這種花紋也不足為奇,可許子寧清楚地記著,當年殺害他爹孃的兇手除了有已經死去的王壯外,另一個兇手就是這個胳膊上帶著死亡之花圖案的人……
【回憶】
十二年前的那個夜晚,下著瓢潑大雨,幾個黑衣殺手闖進了他的家,帶頭的,正是凌夜宮外事堂的堂主王壯,一番‘交涉’之後,王壯下令誅殺,他的爹孃許翼平和幻珠拼死反抗,一陣刀光劍影之後,夫妻二人寡不敵眾,終究倒在血泊之中……
而當時年僅七歲的許子寧被爹孃藏在帶有機關暗格的櫃子裡,躲過一劫。
雨下得更大了,沖刷著夫妻二人的屍體和血跡,卻衝不走濃烈的血腥味,致命的危險並沒有隨著二人的死而過去。
外面嘈雜的腳步聲不減,‘砰!’的一聲,房門被踹開,躲在櫃子裡的許子寧渾身止不住地發抖,小手緊緊地捂著嘴,無聲地哭泣。
王壯的聲音依舊不依不饒,“首領,根據屬下查探,他們應該還有個七八歲的兒子。”
“找,絕不能留下禍根!”是個沙啞而幽冷的聲音。
“是!”黑衣人得了命令以後,挨個屋子找,刀砍,劍劈,腳踹,能用的都用上了,依舊沒有找到什麼。
“首領,沒發現。”黑衣人逐個出來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