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李子楓大大方方地去了法戒堂,受了二十杖。李子楓還活著的訊息,如同當年喝下毒酒的訊息一般,不脛而走。至此,李子楓再次出現在大家面前,朝堂、江湖,尤其是門派,引起一片譁然。
只是,出現在大家面前的只是衡山派侍從弟子李子楓,而不是首席弟子。無論外界如何議論,當事人歐陽澤和李子楓皆是萬般平靜。
李子楓在尚清苑做著侍從弟子所有應該做的活計,端茶倒水,洗衣灑掃、值夜,當然也包括負責歐陽澤一切飲食起居。
尚清苑在衡山派中算是佔地面積最大的,正院往後還有兩個偏僻小院,而歐陽澤給李子楓和清運安排在了尚清苑中最偏僻的雜院,那個小院之所以叫雜院,是因為那裡曾經是堆放雜物的地方,因李子楓的到來,而臨時收拾出來的。
歐陽澤這麼做的目的,很明顯是要下了李子楓的臉面,磨磨他的傲氣。
凌夜宮總部·正殿
充斥著冰冷的氣息,油燈掛在牆壁上散發出幽冷的光線,魘魅坐在正座之上,身子前傾,修長乾枯的手指死死地握住座椅的骷髏把手,冰冷的目光中寫滿了不可置信。
“你說什麼?李子楓還活著?!”
“回主上,是。”黑衣人的頭埋得很低,對於他們來說,李子楓活著可不是什麼好訊息,他生怕一個不小心,主上魘魅會氣急敗壞地傷及魚池。
“怎麼可能?”魘魅,拿起旁邊一隻精美的碗,裡面鮮紅的液體發出陣陣血腥氣息,魘魅目光陰鷙,毫不猶豫地將液體一飲而盡。
下方跪著的黑衣人甚至連呼吸的勇氣都沒有了,沉悶的空氣讓人窒息,額頭上冷汗不斷,許久,上首才傳來魘魅森涼的的聲音,“沒你事了,退下吧!”
“屬下告退。”黑衣人如蒙大赦,小心翼翼,又像逃離般地離開了。
“你怎麼看?”魘魅略有些不滿地看向旁邊一直沉默不語的護法寒風,“這麼大的訊息,我們偏偏是最後知道的。”
寒風上前單膝跪地,請罪道,“是屬下疏忽。”
魘魅玩弄著手指上的骷髏戒指,“即刻派人去查明原因,若再有下次,你也不用再回來見我了。”
“屬下遵命!”
衡山派
李子楓從雜事坊取來了歐陽澤換洗的衣物,頭微微低著,小心謹慎地走著路,眼看距離尚清苑不遠,恰恰碰到了讓他心煩的人。不用猜也知道,這位便是慣會仗勢欺人、落井下石的三弟子何宇坤。
何宇坤怪腔怪調,“喲!這不是大師兄嗎?”說著眉頭上揚,“哦,不,瞧我這張臭嘴。你已經不是大師兄了,不過是個名分都沒有的下人。”
李子楓咬咬牙,眼神中沒有絲毫波瀾,“煩請師兄莫讓我誤了送衣物的時辰。”
“你喊我什麼?”何宇坤側耳靠近,“我沒聽見,再大聲些!”
“師兄...”李子楓咬著牙,雙眼低垂凝視著托盤上的衣物,端著托盤的手捏得咯咯作響。面色依舊平靜如常。
“這還差不多。”何宇坤滿意地笑笑,“做什麼去啊?”
這一幕引來眾多弟子紛紛側目,不自覺地兩人一組低聲議論,有抱怨何宇坤仗勢欺人的,有替李子楓報不平的,有感嘆風水輪流轉的......
李子楓乾脆抬起頭,不躲不避正對上何宇坤的眼睛,面色恭敬有禮,“回師兄的話,我奉掌門之命取些衣物回來,若誤了時辰,掌門問起,我也不好交代。”
雖是恭敬的話語,但何宇坤也不傻,明顯聽出之中的威脅之意,他那意思是若自己再這麼鬧下去,他就要把現在發生的事情一一回稟,如今這麼多雙眼睛瞧著,也不好再為難,心裡憤恨道,‘李子楓,你總有落單的時候!’
之後,沒好氣地轉身便走。
何宇坤畢竟是嚴誠門下弟子,他這麼回去煽風點火,說李子楓以下犯上,而偏偏又因為何子坤的緣故,確實延誤了送衣物的時辰,那晚,歐陽澤便罰他在冰冷的鵝卵石路上,跪了整整一夜。
日復一日,這種日子一過就是小半年。轉眼間,又是一年深秋。
夜幕降臨,秋風送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