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定會逢凶化吉的。”朱瞻基目光堅定道。
父子倆來到乾清宮前,正遇到朱棣的鑾輿出來赴宴,父子倆趕忙跪在道旁
看到太子和太孫來了,王彥忙稟報大轎中的皇帝,朱棣卻沒有絲毫回應,王彥只好對太子抱以愛莫能助的眼神,跟著皇帝的儀仗遠去。
朱棣沒讓起來,父子倆只得跪在那裡,一跪就是一個多時辰……朱瞻基年輕力壯、銅皮鐵骨,都感覺膝蓋如刀割,全身痛苦不堪。遑論朱高熾這樣身胖體虛的殘疾人,看他面如白紙、汗如漿下搖搖欲墜的樣子,一旁的宮人想要給太子撐把傘。
“走開”出這一聲的,竟然是朱瞻基,他厲喝道:“你們還嫌我皇爺爺不夠生氣麼”
朱高熾又於又裂嘴唇翕動幾下,本想討杯水喝,但聽了兒子這話,便住了口。
父子倆又跪了一刻鐘,終於等到朱棣返回,這次鑾輿在二人身前停了片刻,朱棣瞥一眼落湯**似的太子,目光中滿是厭惡的哼了一聲,便又起駕回宮。
又過了好長一會兒,太子終於支撐不住,頹然昏倒,一頭撞在石板路面上,登時頭破血流。
“還愣著於什麼,快救我父親”見眾人都不敢上前,朱瞻基怒目圓睜,從地上彈起,喝罵道:“快去稟報我皇爺爺”
“是”身邊人那個委屈啊,不是您不許我們上前的麼……趕忙上前扶起太子,又把太醫叫來,先給太子包紮,再把他衣袍的前襟扯開,用艾條灸他的xiong口,才把太子殿下弄醒過來。
朱高熾一睜眼,便看到王彥站在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可憐巴巴的望著他。
“皇上請太子殿下進去。”王彥輕嘆一聲道:“太子爺,臣扶您進去。”便和朱瞻基一左一右,扶著朱高熾進了乾清宮。
乾清宮裡,因為並不在此常住,朱棣並沒有換下朝服,仍是一身黃色的團龍袞服,透著帝王的尊崇與威嚴,此刻他端坐在龍椅上,面無表情,目光冰冷的望著在兩人攙扶下,蹣跚進來的太子。
朱高熾剛進大殿,朱棣便譏諷問道:“太子醒酒了?”
朱高熾趕忙掙脫攙扶,跪在皇帝面前,重重叩道:“兒臣今日失禮,有乖國體,有負皇恩,請父皇嚴懲”
“你何止是失禮”朱棣哼一聲道:“朕遠征漠北凱旋而歸,滿朝文武、外國使節,一個不缺的在龍江關迎候,唯獨你這個監國太子,居然宿醉不起,迎駕失時”皇帝越說越生氣,重重一拍扶手,喝罵道:“你讓朕丟盡了臉面
“兒臣知罪”朱高熾使勁磕頭:“請父皇責罰”
“你以為向朕請罪,朕就能放過你了?做夢去吧”朱棣冷聲道:“你身為監國,濫飲無度醉生夢死荒廢政事身為皇子,目中無父本為人臣表率,卻目無禮法朕豈能用把大好江山,交到你這種無禮無國、無君無父之輩手中?”
朱高熾聽得父皇的弦外之音,竟然毫不掩飾廢儲之心,他不禁渾身顫抖起來,卻知道自己不能解釋,因為父皇已經惡了自己,自己說什麼父皇都反感,只能適得其反。只好使勁叩道:“兒臣聽憑父皇責罰”心裡暗叫道,吾兒,全看你的了
朱瞻基果然挺身而出,本來他跪在父親身後,此刻蹭蹭蹭膝行上前,抬起頭大聲對滿面怒容的朱棣道:“皇爺爺,我父親是忠厚君子,敏於行而訥於言,孫兒懇請代父陳奏”
“你休要瞎摻合,”朱棣板著臉道:“這裡沒你說話的份兒,退下
“不,孫兒若不大聲喊冤,我父親無辜蒙冤事小,讓皇爺爺誤會了太子,於出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就太可怕了”朱瞻基的性格,和其父截然想法,他從來不是逆來順受的主,而是容不得半分委屈,這次從九龍口後,他xiong中就鬱積著憤懣,此刻在皇帝面前,終於爆出來,他淚流滿面道:“皇爺爺,您英明神武,舉世無雙,為何連這點小把戲都看不穿呢”
朱棣本來不想跟他多說,但聽了這句話,反而冷哼一聲道:“你且說說,朕看不穿什麼小把戲”
“孫兒請問皇爺爺,可知我父親昨晚幾時才返回東宮的?”朱瞻基大聲問道。
“朕怎麼知道?”
“其實很簡單,因為我父親昨晚,一直與禮部、鴻臚寺官員,以及內監總管在一起籌劃今日的大典,皇爺爺只消傳他們來,一問便知”
“有話直說,不要兜圈子”朱棣皺眉道。
“是,我父親昨晚回東宮時,已經是四更天了”朱瞻基大聲道:“請問皇爺爺,以您健旺的精神,如果cāo勞到四更天,還有沒有精力和心情,去飲酒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