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順暢地呼吸,講話,唱歌,四肢也隨著水波一點點伸展,蔓延,淹的到處都是。
她反覆默唸著禱詞,用力渴望地默唸,就像要迎面射來的箭矢轉彎一樣用力。
她恭敬,虔誠,懇求於黃金國度中降臨一束撕裂靈魂的利刃,拜請那象徵喧囂繁忙的,慷慨又吝嗇的黃金之神…
‘圓滿是相對的。’
‘每一個新的圓滿,代表著又一個新的渴望…’
浸沒在沸騰金水中的少女和那十根野狐的軟舌,掌中的羽扇豆一樣,被咆哮的黃金撲了又撲。她彷彿一座金鑄的雕塑,在滾燙的液裡呵出雪般冷肅的白霧。
體內滾燙的鮮血、膚上毀人的金屬與灰白巖板上早已氾濫泉湧的符號交相呼應。
一個被重新賜予了生命的死者破開水面。
她拖曳著金色的長裙邁出坩堝,如同流淚的太陽在沿路淅瀝出滴滴金色的眼淚。
她靜靜等在原地。
背後的咆哮與掙扎愈演愈烈,幾乎要擠碎坩堝,炸燬整棟別墅。
腳下的巖板與牆壁開始出現裂痕。
每個人都感覺到了一股即將到來的震盪。
蘿絲喊了一聲。
迫不及待地女僕們推門而入,三兩前後拉著一個巨大的木架。
木架上捆著一個女人。
她盡己所能地用最骯髒下流的話辱罵她們,用自己所有能用的生命咒她們。然後,她又開始求饒,哭哭啼啼地說起自己不該幹那壞事,不該貪心過頭…
當她發現一切都是徒勞後,求饒又重新變成了詛咒。
面色嚴肅地女僕們搬動特製的漏管,軟管的一頭塞入那女人的嘴巴、喉嚨裡,另一頭則由人舉起來。
最粗壯、也是年齡最大的那女僕套了許多層罩衫,用一把黑黢黢的金屬勺盛那不甘罷休的黃金,然後,踩著木箱,倒入漏斗口。
奇妙的液體沒有引燃任何物質。
它只是沿路而下,路過鬥壁和軟管,路過女人的牙齦和抗拒的喉嚨,在咕咕嚕的聲音中,鑽進了她的胃袋裡…
掙扎、哀嚎,嗚咽。
一勺又一勺。
隨著女僕們的動作,坩堝裡咆哮的液體逐漸平息。
蘿絲晃了晃腦袋。
緩緩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