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萬物之父的信徒會在夜裡祈禱。但萬物之父知道,夜裡也有兩輪永燃的太陽嗎?
年輕的姑娘和男人擁抱著,靜靜在重新響起的鴉歌中擁抱著。
因為兩個瘋人的靈魂瞭解彼此,也觸碰過、向對方展示過自己腐爛的地方——對於這麼一對兒合拍而可怖的靈魂,他們的結局要麼毀滅自己,要麼毀滅別人。
怪物是沒法安生過日子的。
“我該帶一根鞭子來,是不是。”
察覺到懷裡的姑娘終於穩定下來,不再顫抖,羅蘭才藉著月光,抬起她的下巴。
那雙海藍色的眸中盡是饜足。
她吃飽了。
“你一直隨身攜帶。”仙德爾輕輕推開男人,碰了碰被自己咬破的嘴,輕笑:“可你實在吝嗇用它…羅蘭。”
她用手指按住羅蘭的槍口:“你不需要它,對嗎?不需要它,也不需要費南德斯·德溫森——有個聰明的情人好過一個蠢如豬的賊…你瞧,我一路都不問。”
“讓我陪著你吧。”
仙德爾撣了撣男人肩膀上的草屑,笑吟吟道:“我的羅蘭,我的教主。”
她說。
“你為什麼總想甩開我呢?難道我還比不上那個‘一無所有’的賊?”
羅蘭挑眉:“我可不許你這樣說幫我寫作業的好心人。”
仙德爾眼睛亮晶晶的:“太好了,所以太壞了,是嗎?”
她轉動眼球,精緻的面容仿如復生的人偶般令人心裡發寒:“你瞭解我,所以…你擔心我殺了她,是不是?”
仙德爾看向那座塌了大半的林中舊屋。
“我確實會。我本來準備在你走進去,在你叫出她名字時——砰!”她比了個槍的手勢,整個人像一隻剛學會飛的麻雀般,揹著手,在羅蘭身邊學步,“你該有多痛苦?我又該多痛苦?”
“一發子彈。羅蘭,你難道不想體驗一次真正的、讓靈魂戰慄的——”
嘭。
她被扼住脖子,粗暴抵在了樹幹上。
金色的火焰在那雙逼近的眸子裡流動起來,愈發粘稠。
時間彷彿凝滯。
“我們清楚彼此都是什麼樣的人,仙德爾。我可以說,很少人比我更瞭解你,也很少人比你更瞭解我。”
少女被向上提。
向上,再向上。
她掙脫不了。
那是沐浴過兩次「審判之劍」的血肉,是流著古代異種之血的軀殼。
這些力量能讓身體的主人輕易擊穿牆壁,扯斷鋼鐵,當然也可以握碎她的脖子,讓手指捏爛面板、肌肉和血管,混著滑膩的血液取出她喉嚨中的軟骨。
輕而易舉。
“你可以殺任何人。你的父母,爺爺,我的叔叔,蘿絲。如果你願意,也可以試試對我們的女王下手。”
羅蘭靜靜凝視她漲紅的臉,那愈發燦爛的笑容,以及不受控制開始抖動的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