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上前一邊幫主人寬衣,一邊問道:“主人你打算做什麼?又要解藥,又要連著自己也一併下毒。”
“少主出事了,我得去救他。這麼做,不過是掩人耳目。”
“……出事了?”夏荷緊張道。
“好了,沒什麼大不了,還有救。只是可能受了點罪,不過這樣也好,買個教訓。”無鋒上床躺下。“具體的,改天再說。”
“……知道了,奴婢明天就去找師父。主人好好睡。”夏荷微微一笑;吹滅了室內的燈火,向著主臥旁的小臥房走去。
等到無鋒將眼合上的時候,一團毛茸茸的東西擠到了自己臉上,他也不睜眼,直接一把將那團巨大的絨球一把撈過來枕著,一巴掌拍在絨球上,發出一聲悶響。只聽一聲不滿的喵喵聲;無鋒慵懶的聲音帶著笑意:“你最近太閒,我給你找了件事;想辦法找到地牢,溜進去看看情況。”
“喵?”絨球發出質疑。
“我知道剛才的談話你都偷聽到了。既然自誇自己追蹤術了得,那就給我看看。現在假設……你要追蹤的人就是墨霜。”
“……”大貓一陣無語。
還不等回應,無鋒平靜的呼吸聲便已經響起——他睡著了。
幾天後,姜大師的封筆作事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擴張。這件事在一傳十十傳百後,衍生出了很多版本,其中兩個版本,最讓人信服。
一種是說,福德王貪戀極品而以上好條件引誘,騙姜大師入局後將之囚禁,逼迫大師以畢生心血完成巔峰鉅作,而這部作品,自然為福德王所佔用。在佳作完成後,福德王便要滅口,以求作品獨一無二,千金不可求。
另一種說法是,福德王威逼利誘,姜大師不堪壓力,屈膝於福德王;不僅姜大師淪陷,其餘大大小小的活雕業,也被福德王以手段收買;那麼,從此以後,各方著作僅為其一人。此後,這世間極品精雕,算是壟斷在了福德王手裡,說什麼預定不預定,不過是些顯擺的詞彙,
至於其他傳聞,姜大師命不久矣,臨前被綁;或者什麼,兩家本就是親戚,暗地裡賤賣不走程式之類的無稽之談,更是數不勝數。
但無論風言風語再多,種類再繁雜,卻都有一點相同—福德王不懷好意。
人們向來也有一個共同特點—以訛傳訛。
這世間,無論是好事者還是無聊漢子,對於言論的添油加醋,幾乎就是一種天性。他們從不會去美化事物,而是喜歡將原本頗有疑點的事情,自以為是的剖析分析後,將陰暗的猜測化為鐵證,貼在原有的事件上;讓事情的發展變得不可控,變得越發黑暗。
而人們,也似乎更喜歡帶有醜聞的事情,那樣,他們可以證實自己的正直與高尚。
不出所料,在事件越傳越歪後,福德王的事,終於名聲大噪。可惜的是,小老百姓看的是熱鬧,而一直痴於冰雕的大人物們,則開始紛紛北上,要去福德王府討個公道!
凡事都極其的不湊巧,正當福德王被輿論逼得走投無路,想把姜大師請出來作證的時候,姜大師莫名其妙的憑空消失了!
但凡他可能會在的地方都搜了個遍,沒有打鬥的痕跡,沒有掙扎的痕跡,甚至他房間的桌上還放著冒著熱氣的面,但是,人,卻不見了!
這使得外界對福德王的猜忌更甚,大夥都懷疑著,大師被福德王藏起來或者被做掉的可能性。而,如果是被做了,那麼也就意味著,姜大師的傑作真的已成孤本!
於是,原本不安分的人們,變得更加躁動。
剛開始,隔三差五就有人來興師問罪,到後來,門庭若市,都是火氣沖天,討個說法的。
這樣的效果,超過預期,讓無鋒吃驚不小。他聽著暗衛的報告,有些忍俊不禁:“沒想到這活雕還能引起軒然大波?”
一旁的鋶玉慢悠悠的煮著茶,擺弄著茶具,微微笑道:“你又禍害了一群人。”
無鋒屏退報信的人,毫不客氣的就走到鋶玉床前,上去躺著,側臥看著前面竹几旁,正在濾茶的男子。“看在咱倆青梅竹馬的份上,你能不能說話別這麼難聽?”無鋒嘴上抱怨,心裡卻毫不在意,舒服的眯著眼睛道;“毒藥解藥配好了嗎?”
鋶玉的聲音溫和儒雅;“嗯。你何時需要?”
“現在不急,我等著別人把少主先搶出來。然後再伺機動身。”無鋒閉著眼睛,銀灰的柔軟髮絲在枕頭上散開。
“你…就這麼肯定會有人動手?畢竟一件半成品不值錢吧。”鋶玉疑惑。
無鋒嗤笑一聲道:“阿玉,你這話說的是明白人的情況,但你永遠不知道盲目遵從的威力。”說罷笑看著有些不明覺厲的溫和男子:“你以為這天下人人都跟你似的淡泊名利?你錯了,這世上但凡有一絲的貪慾,就會彙整合河,進而只要有一條供之宣洩的口,這條河流就會無止境的破口而出。聽說過張畫師送稿的事情沒?”
青玉微微蹙眉,本著請教的態度:“沒有,跟我說說?”
無鋒笑了笑:“多年前,有個姓張的畫師,窮困潦倒,他的畫作賣不出去,沒有人去欣賞他。直到有一天,一個知名的畫家看到他的畫以後,為之提了一副褒揚的詞,這個張畫師的著作一夜間價值千金,甚至到後面供不應求。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的書童居然想到賣主子畫廢的手稿。原本這個書童只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哪知,這平日的廢紙也是被一掃而空。後來這書童乾脆自己在紙上瞎畫幾筆,然後做舊拿去賣,竟是門可羅雀,而更好笑的是,由於這稿紙出自張畫師的府邸又是書童親自拿出的,因此,沒有一個人去懷疑這些稿紙的真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