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時辰後,陸城功行圓滿,臉色好看許多,身軀也不再像剛剛那般虛幻。
赤蛟也知道時間已到,自蒲團上睜開雙眼與陸城對視。
“蛟兒,我知道你這些年裡,心中一直常懷復仇之念,十世之仇猶可血也,報父母之仇更是天公地道,沒有什麼好說的。
只是我門中道法,雖然在正教、旁門、邪教、魔道上搬來弄去,彼此借力,但終歸是追求大道本一的路數。
讓你以現在的心性去煉就金丹,就算丹成,也必然影響金丹品質,甚至影響未來百千年的道途修行。
金丹九轉,丹成無悔。所以為師最後還是打算助你一臂之力,在為師離開此界之前,助你報了父母之仇。”
“師父!”
赤蛟聞言,感動不已,伏在地上不斷的叩首磕頭。
修道人戒殺惜命,輕易不涉因果,師父如此幫助自己,就算斬去一切手尾,日後也因此天劫必漲,正是世人可欺,蒼天不可欺!
“那頭龍龜贔屓,已經修成金丹,尤其精於易算,我們這裡殺心一起,它那一邊恐怕就會立時生出感應來。
所以接下來的幾十年中,我們都不要去做這件事,同時你要與我修煉魔法,混淆天機,龍龜易算雖強,但它涉局太深,已經大違易道,終究是難以逃脫我的殺局。”
那頭四階海鱷除了一身筋骨皮肉以外,還貢獻出一顆圓陀陀,光爍爍的五階內丹。
它本身被陸城煉成鱷神劍,它的五階內丹則會被陸城煉製為外丹法器,用以增長赤蛟本身的法力。
在陸城所學的經典中,《血神經》與東極島法脈道法,其中都有混淆天機的魔法。
每一代血魔出世之前,都是東躲西藏暗中修持,若是可以輕易被人易算抓到,血魔早就被正教殺斷代了。
至於東極島法脈,當年鄧東源真人曾與清玄真人較技,比拼易算之道,鄧東源的天魔演算法亦是極為厲害,其中的內容便藏在《諸天秘魔元道解》與《太乙天遁陰陽妙算》當中。
當年薛玉真是鄧東源一位頗受寵愛孫兒的小妾,但是那人在東極島的明爭暗鬥中失手,甚至身死,臨死之前把這兩部道書傳了下來,讓薛玉真帶著雲靈兒遠走天涯。
於是薛玉真與雲靈兒為逃避仇敵斬草除根流落到南疆之地,遇到赤心觀陸城,兩人之間方才有一份緣分。
天魔演算法就算不如易書,也只是弱一兩籌,仍舊是當世一流魔道易算之術,用以混淆天機極為合用。
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四十年。
兩個煉罡頂峰要殺一個金丹大妖,便是這麼麻煩,這麼艱難,暗中準備四十年都未必能夠成功,當有一日陸城突然覺得天機感應時,便知道距離自己返回主世界的時間已經臨近了。
九黎鼎擁有不可思議的威能,掌控著宇宙時空之力。
陸城聯絡的其中世界連九黎鼎內部的十之一二、百之一二都遠遠算不上。
那些他頻繁降臨,緊密聯絡的,就與他所在的主世界離近一些,時間也是如此,那些他不怎麼聯絡,就如多年以前放生的赤蛟世界,陸城在主世界過去一百年,這裡已經過去幾百年。
陸城的意識降臨赤蛟世界,兩方世界的時間維度方才不斷接近,他在這個世界已經研習修道一百年了,但在外面的主世界,時間可能才剛剛過去一個月。
但是接下來,這裡的一天便是外面的一天了,因為時間維度已經持平,直到陸城再次脫離並長久的不再聯絡這個世界。
“天機已至,殺劫已成。此戰過後,無論成與不成,為師都會離去,蛟兒你好自為之。
我,不能再繼續庇護你了。”
“師父恩德深重,赤蛟此生不忘。”言罷,赤蛟自深海洞府當中飛騰而起,越是向上高飛,它的身軀便越是膨脹變大,當其完全脫出洞府之時,已然是火龍之形。
獅鬃,赤鱗、鷹爪,神目,宛如太古神話時代的火之神靈再次降臨。
與此同時,外面的大海當中,一頭巨大的龍龜贔屓正悠遊遊動而來,舒展身體沐浴陽光。
“奇怪,為何莫名間總有一些心慌意亂之感?這次靜極生動,我本能的就想出來暢遊,這片海域應該已經沒有其它妖王了才對,就算是有劫數,劫又從何而來?”
因為精於易算,這頭龍龜看似悠閒,實則已經逐漸緊張戒備起來。
當年,它曾算到過那兩條蛟龍,是自己的一次大劫,若是能夠渡得過去,便可以享受百年的安逸自在。
事實上也的確是如此,這一百年中它在這片海域稱王稱霸莫敢不從。就連原本可以勉強作為對手的深海鱷王,也在四十年前莫名其妙的死去了。當真是氣運當頭,擋者辟易。
但是龍龜卻並不知道,這些年中,陸城帶著小赤蛟修行道魔法門,多數時候在深海洞府當中隱修,違背妖獸習性,雖然修煉出高深的法力,卻既不稱王也不稱霸。
偶爾出現也只是一鱗片爪,稍現即逝。
如此修持,再加上混淆天機,等待四十年,終於等到龍龜自己氣數的最為低落時刻。
陸城與赤蛟什麼都沒有做,這頭龍龜自己就靜極生動,來到一人一蛟所在的這片海域,步入殺局。 任何由人著手佈置的殺局,都難免帶有痕跡,皆會引起這頭龍龜的警覺,唯有天布殺局,方才躲無可躲防無可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