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鍾臨看著眼前的鳳傾歌,不由得疑惑道:“九皇子,這是……”
他鎮守在北境數十年未曾回過王城,自然不認識鳳傾歌,不過他一眼便看出來,這個小姑娘絕非普通人,就說尋常小姑娘見到自己,哪裡還能保持這般鎮定的模樣。
鳳凌玦的目光投向鳳傾歌,微微勾了勾唇角,這一刻他真的很想去緊緊牽住鳳傾歌的手,驕傲地告訴外祖父,這是他最親近的皇姐,也是他心裡最重要的那個人,可他還是控制住了,他沒有忘記這周圍還有不少別人的眼線。
前段時間嫻妃的那些話,雖然最後誰都以為是她胡亂說的,但是隻有鳳凌玦知道自己的心中所想,所以在外人的面前,他都會注意和皇姐相處的距離,絕不能讓人抓到一點兒話柄。
不等鳳凌玦出聲解釋,鳳傾歌便先欠了欠身,微笑著對唐鍾臨道:“老侯爺,您應該聽說過,九皇弟已拜了拂雲莊莊主為師,我便是他的嫡系師姐。”
當初雲鶴玄將鳳凌玦帶到風齊晟面前,提出要收他為徒的事情,雖然沒有鬧到人盡皆知的地步,可也是影響不小,鎮北侯雖在北境,卻也得知了這個訊息。
而他聽說拂雲莊莊主迄今為止只收過兩名弟子,其一便是自己的外孫,那麼面前這個自稱是九皇子的嫡系師姐的小姑娘,豈不就是皇上晉封的樂和公主?
唐鍾臨想到其中緣由,立刻抱拳行禮道:“見過樂和公主,老臣惶恐,竟沒有認出公主的身份,若有唐突之處,還請公主贖罪。”
唉!方才沒有直接亮出自己的身份,就是害怕出現這種局面,鳳傾歌暗暗用了些內力才沒有讓鎮北侯跪拜下去,“老侯爺言重,於我而言您是長輩,於天樞而言侯爺是功勳卓著的重臣,該是我們敬您才是,豈有讓您行禮的道理,相信九皇弟也是如此想的。”
鳳凌玦贊成鳳傾歌的話,上前請唐鍾臨到備好的軟轎,“外祖父,路上舟車勞頓辛苦,父皇特讓我接您進宮休息片刻,過後再去太極殿面聖。”
唐鍾臨沒有去軟轎上,他征戰沙場,戎馬半生,真的坐不習慣那個東西,“不必麻煩,我這把老骨頭還扛得住,不需要那麼麻煩,現在便能進宮面聖。”
這一次他會向皇上請命回王城,不僅是為了皇上的壽辰,還為了北境的事情,他為天樞貢獻了大半生,也到了該退的時候,他這輩子對得起天樞,對得起君王,唯一對不起的便是自己的女兒。
他的榮兒死的不明不白,這口氣他拼命忍了數年,終於到了可以為她做點兒什麼的時候了,他相信榮兒絕不會做出那種毒害皇子的事情,所以這次回來也是為了查明當年的真相。
唐鍾臨的態度很堅定,鳳凌玦也不便阻撓,便讓侍衛護著外祖父和皇姐的車駕,而他自己則是在前面騎馬警惕著,雖說已經到了王城,但也絕不能有半分鬆懈,這個時候最容易被人趁著百姓人多就渾水摸魚。
等到快行至朱雀大街之時,鳳凌玦忽然抬手示意後面稍慢一些,順便發了訊息給拂雲莊的暗哨,因為他在此感覺到了不尋常的氣息,從來沒有過的一種壓迫感出現在心頭。
鳳傾歌從轎輦之中款步而出,不知何時已經換下了方才在王城門口之時所穿的繁複的宮裝,換上了一身輕便的簡裝,襯的整個人多了幾分颯爽英姿。
“九皇弟,方才出宮的時候忘記和你細說,父皇讓本公主出來還有別的事情吩咐,你且先送老侯爺進宮,一會兒我再回去。”鳳傾歌站在鳳凌玦面前笑了笑之後,便輕功飛掠而去,讓人找不到行蹤。
鳳凌玦在看見鳳傾歌眸中的冷意之時,便知道皇姐也察覺到了朱雀大街的不同尋常,這裡實在安靜地有些過頭,給人一種十分不舒服的感覺。
鳳凌玦的手漸漸收緊,目光之中盡是擔憂,想要提醒皇姐小心謹慎,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只希望他的一切擔心都是多餘的,若不是外祖父就在身邊,他方才必不會選擇讓皇姐獨自一人離開。
好在,這朱雀大街過了之後,便是皇宮的所在,就算那些人再有什麼陰謀,也不會傻到在皇宮門口動手,要知道禁衛軍可是就在這附近,就算是再厲害的刺客,也敵不過守護皇城的禁衛軍。
鳳傾歌其實並沒有走遠,此時正站在朱雀大街的一處屋簷之上望著遠處的鳳凌玦,愈發覺得自己走的這條路是對的,現在的鳳凌玦值得自己這麼做。
抬手放在嘴邊吹了聲口哨,鳳傾歌揚了揚唇瓣兒後輕聲道:“師姐,東西帶來了嗎?沒有趁手的武器,等會兒可不能掉鏈子的,你也不想我們回不去吧!”
都這個時候還有心思開玩笑的,也就只有鳳傾歌一人,她的話音未落,時雨便自鳳傾歌的後方而來,將一柄長劍遞給她,神色之中隱隱有些擔憂,“師妹,你真的決定不告訴他們,以一己之力對付那些人嗎?”
“不用,這些人本身也是衝著我來的,何必要連累旁人遭這份罪?”鳳傾歌接過時雨給她的長劍,眸中一閃而過的冷厲,卻在面對時雨的時候瞬間收斂,歪頭無辜地看著她笑,“就是要連累師姐,這些人不知道是什麼來頭,我心裡也沒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時雨才不害怕這些虛的,是什麼人等出來較量之後才知道,反正她認為只敢畏畏縮縮躲在暗處的老鼠,就算是出來了也沒有多大的本事,她是拂雲莊的高徒,在江湖上還沒有遇見過敵手,很是期待這次能碰見什麼樣的對手。
時雨自小生長在拂雲莊,心思單純,她只是在期待一場較量,可鳳傾歌想的卻要複雜的多,她從出城開始便察覺到自己被跟蹤,而且絕對不是皇后那個組織的人,那種感覺不會有錯,那是一群來自“地獄”的人,皇后的那些人根本不能與之相提並論。
在察覺到被這些人跟蹤的時候,鳳傾歌便偷偷吩咐時雨去將她的長劍取來,既然他們是衝著自己來的,那便不要讓鳳凌玦受到牽連,更何況今日之事也是風齊晟給他的歷練,還是不要告訴他此事,省的還要讓他為自己分心。
鳳傾歌的心裡也有些遊移不定,那些人就好像陰冷的毒蛇,無處不在,也無孔不入,所以她並沒有打算和這些人打持久戰,只要拖住他們片刻,等鳳凌玦帶著鎮北侯進宮之後便是她撤退之時。
鳳傾歌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便在手中長劍上灌注了些內力,眸光一閃便飛掠而下,直接劈開了一座閣樓的窗戶,木屑飛濺的時候只聽見鳳傾歌氣死人不償命的話語,“是要讓我叫你們陰溝裡的老鼠嗎?都躲了這麼長時間還不出來,這會兒不會再有人再礙著你們,還躲著做什麼?既然這麼害羞的話,那我也只有親自來請你們出來。”
鳳傾歌心裡很疑惑,皇宮之中視她為眼中釘的人不少,但是有這個膽子對她動手的人卻少之又少,皇后算是他們最大的敵人,不過這次的這些人絕對不是皇后能控制的住的,至於得罪了什麼人,她記得的就只有一個嫻妃,不過就連皇后都被她排除在外,嫻妃那邊就更是不可能。
難道皇宮之中還隱藏著她都不知道的厲害人物嗎?就連上一世她都未曾遇見過這樣的事情,和鳳傾歌所想的幾乎不差,這些人的衣著雖然和皇后那個組織的如出一轍,但是卻比皇后的人要難對付的多。
至少之前鳳傾歌在嘉福殿對付那些刺客的時候,他們還知道避開自己的攻擊,但是她現在面對的這些人卻完全感覺不到一點兒人的氣息,彷彿他們只是殺人的工具,不到最後一刻完全不罷休。
鳳傾歌最害怕和這樣的人纏鬥下去,她是不懼怕厲害的敵人,但卻不能不忌憚一群瘋子,算算時間的話現在鳳凌玦已經到了皇宮,那她也就不用戀戰,且戰且退到時雨身邊,“師姐,趕緊撤。”
時雨顯然也是煩躁的不行,若是論起功夫來說的話,這些人並不是她的對手,可就像鳳傾歌說的一般,她不害怕和高手的對決,但是卻害怕被一群瘋子纏上,這些人簡直不要命,寧願自損一千也要傷敵八百的路數,她也是被折騰的苦不堪言。
就在鳳傾歌算計著如何才能從這群瘋子的手中全身而退之時,那些殺手卻好像忽然收到了什麼指令一般,紛紛轉身散開來,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彷彿從未存在過。
這是在搞什麼?鳳傾歌和時雨就這麼被晾在了原地,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若不是她們在與那些不要命的殺手對戰的時候受了傷,幾乎要以為方才的一切都是她們的幻覺。
時雨看著鳳傾歌一身輕裝已經被鮮血染紅,擔心地上前問道:“師妹,你沒事兒吧!”
她知道鳳傾歌的功夫不輸自己,可就方才那些人不要命的打法,就算是再高的功夫都不可能不受傷。
“我沒事兒,師姐不必擔心。”鳳傾歌搖了搖頭,神色漸漸凝重起來,在她知道那些殺手走的是不要命的路數之後,便沒有和他們硬碰硬糾纏,而是換做全力防守,所以倒是沒受什麼傷,她在想幕後操控這些殺手之人的目的是什麼,跟蹤了她一路,甚至等到鳳凌玦離開之後還遲遲不動手,難道就只是為了在她面前秀一下存在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