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同在場所有人一樣,被韓深和風芷凌的對話所影響,開始懷疑自己此前的種種判斷是否對風芷凌有些誤解的地方。
可是這個聲音令他他猛然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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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芷凌吐了一口血,覺得自己似乎要清醒了些,只是渾身的血管從刺癢變成了抓心撓肺的刺痛,她擦去嘴角的血漬,故作輕鬆地支起身子站起來,對幾位師兄燦然地笑了笑,擺擺手說道:“終於吐出這口血了,剛才只不過是真氣受阻,現在好啦……”
其實並沒有好……她能感覺道渾身的血液在被一滴滴的灼燒和針刺……這種感覺,比在太乙山靈脩臺上的火銅鼎上受刑都有堪一比了。
程聞肅見到此情此景,比此前還要更加憤怒了,他將帶火的青劍默默地撤回,握在手中,眼神裡帶著凶氣飛速將劍刺向了風芷凌的咽喉。
也是在這個時候,瀾淵揮動著帶火的潛龍劍終於刺在了實體上,韓深被迫現了形。
然而他餘光瞥見風芷凌就要被刺傷,本來他應對同時出現的多個麻煩並沒有什麼難的,可那命懸一線的人是他最心愛之人,未免分了心,那潛龍劍下的韓深竟想趁機再次脫逃。
瀾淵忙鎮定心神,一手用真氣將風芷凌推開,讓她避開了程聞肅的一劍,一手運氣讓潛龍劍刺得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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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深一時動彈不得,跌落在地,躬身屈伏在地上。
寒屍蠱再可怕,韓深的隱身移形之術再好,也改變不了韓深修為根基薄弱的事實。除非他永遠不展露自己的弱點,隱匿在空氣中暗自下毒,人不出現,就什麼都傷不了他,也無人奈他何。
可是一旦他的行跡暴露,比他修為高的人,還是能輕易將他制服。
韓深從北域萬蠱城回到中原之地,以為有了寒屍蠱和隱身移形之術,就可以橫行無忌,叫人忌憚害怕,他終於能將仙門魔界通通都拿捏在手裡,從此揚眉吐氣,做一回人人畏懼的人上之人。
壓抑太久,一旦得到震懾他人的本事,就自信過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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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聞肅一劍刺空哪肯罷休,乾脆明目張膽地躍身向前握住了青劍,腳底騰空飛身刺向風芷凌。
他明白了瀾淵無論如何也不會親手殺這個小妖女,便一心只想親手結果了她。
“叮噹”一聲,是瀾真的佩劍與青劍相撞的聲音。
“瀾真!你一向善惡分明,最識大體,如今也要被這小妖女迷惑,是非不分了嗎?”程聞肅怒道,語氣裡盡是失望。
瀾真不急不躁,冷冷靜靜地說道:“程師兄,司徒掌門怨恨我們風師妹,想殺她報仇,我可以理解,因為練明煊曾經殺死了司徒掌門的師父和兩位師兄。可風師妹與閶吳門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練明煊和凌瓏也不曾殺過閶吳門的人,您對風師妹為何有如此大的怨恨?您口口聲聲說替太乙弟子報仇,可我們太乙弟子自己都沒有說話,您卻比我們還要憤慨。要怎麼處理風師妹的事情,您怎麼著也得問問我們太乙弟子的意見吧?畢竟您是外人。”
“若是說是為了整個仙盟來懲罰她,可今日這麼多掌門都在這裡,您都未曾詢問過任何一位的意見,就自顧自的逼迫我們掌門師兄殺風師妹,現在又要親自出手殺她。恕我直言,您的行為似乎有損閶吳門往日溫容謙謹的風範,有損仙門弟子應有的德行。”
瀾淵作為是天下第一仙門的掌門人,有些話不能隨意直言。
可瀾真沒有一門之長身份的桎梏,由他來說這一番話,是再好不過的。瀾真平時謹言慎行,在仙門之中也頗有幾分聲譽。
此番話一出,既對司徒非沖天的怨憤意有所指,又對程聞肅所作所為之過分程度表示了不可容忍,更暗示程聞肅作為閶吳門弟子如此逾矩是否是閶吳門縱容所致。
可程聞肅並沒有理會他這一番道理,似乎要把自己強硬的態度一貫到底,仍一心要殺風芷凌,他道:“正是因為你們個個被練羽凰矇騙,糊塗至斯,我才更要來好好管管!太乙門絕對不可斷送在這妖女手中!”
“為什麼程聞肅句句不離太乙門……”風芷凌不解地想。
“聞肅,不可如此!今日你怎地如此頑執!”傅一舟道。
程聞肅無視無聞,話音一落就運足了十分的真氣,那把看似普通的青劍突然像是被注入了強大的力量,在他掌中螺旋似的旋轉起來,由慢至快,像飛個速轉動的陀螺,最後快的只見一圈青色的劍影。
程聞肅腳底踩著蓮花步,掌中御著炫麗莫測的長劍,那身姿竟帶出一股飄然若仙的氣勢來,與瀾淵剛才御劍的招法竟有幾分相似!
只是那看似輕盈華麗劍招,卻蘊藏著奪命的殺機,劍鋒未至,直指的劍氣已經令人不寒而慄。
臺真久秋四人均攔在了程聞肅面前,程聞肅大喊一聲:“你們四個讓開!瀾臺,連你也如此!瀾久,瀾秋,你們太讓我失望了!”
“剛才韓深明明已經承認了,許多事情根本是他做的,風師妹也是受害者,程師兄難道沒有聽見嗎?!不明是非的人,難道不是程師兄你!”瀾臺說道。
程聞肅劍影未停,瀾臺、瀾真、瀾久、瀾秋只好迎劍而上。
“你們四個讓開。”瀾淵的逸塵劍應聲飛出,與青劍纏在一起,竟像是雙生似的,招式是那麼的相似——“因為他根本不是程聞肅。”
“沒有想到師父的十位親傳弟子,還有一位尚在人世。只是你為何要隱瞞身份,不回太乙門?”
“那日在寒武洞中刺殺風師妹的,是你吧?——瀾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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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注:男女幼童四十九俱屍體的首次出現,見44章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