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大都。淅淅瀝瀝的春雨下個不停,空氣清新、溼潤,吸入肺腑後還能品出一股淡淡的牡丹花香。
金鑾殿上,大齊皇帝李弘基正在主持例行的早朝。
“兵部尚書,馬鈺將軍及嚴老將軍近期可有捷報傳來?剿匪情況進展如何了?”。李弘基開口問道。
兵部尚書聞聽猶豫了片刻,手持象牙笏低著頭出列上前幾步,跪倒施禮後奏道:“啟稟聖上,這個……這個……微臣不知從何說起。”
李弘基臉色一沉,不悅道:“實話實說就是,何必吞吞吐吐!”。
兵部尚書再次叩頭施禮,額頭冒出了一層細汗,回道:“聖上恕罪。馬鈺將軍的奏報中言道,紅巾賊軍極為狡詐兇悍,與當年不可同日而語。儘管阻力重重,但馬鈺將軍表示,寧可粉身碎骨,自定當竭盡全力,以不負聖上厚望。
至於嚴老將軍那裡,雖初戰告捷,但太平匪寇情急之下掘斷了瀘水,方圓百里之內已成澤國,我大軍寸步難行,唯有等洪水退後再做打算。”
李弘基微微探了探身子,吃驚地問道:“是瀘水自然氾濫還是太平匪賊人為扒開了河堤?有多少黎民百姓受災?”。
“回聖上,嚴老將軍已派人查探過,確係太平匪賊人為所致,附近大約有數萬子民受災。”
李弘基抬手猛拍了一下龍書案,氣憤地站起身來回踱了幾步,恨恨地咬牙道:“太平匪寇,禍國殃民!傳朕旨意下去,臨近各州府要不惜一切,做好災民的救災安置。但凡轄區內出現百人以上災民餓死,當地的官吏從州府郡守到各地平章一律革職查辦,嚴懲不貸!”
文臣行列中的兩位官吏偷偷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人微微點了點頭,另一人出班跪地奏道:“聖上愛民如子,宅心仁厚。但是,目前春雨連綿,道路泥濘,運輸不便,大軍糧草早已難以為繼。加之遠未到收穫季節,各地糧倉空虛,眼下還要為拯救災民放糧。微臣斗膽提議,讓嚴老將軍的數十萬人馬速速回京,待時機成熟再行發兵剿匪。”
李弘基停下腳步,沉思片刻答道:“這個麼……容朕想想再議。”
一位背部微駝的老臣顫顫巍巍地上前幾步,跪倒在地說道:“聖上,當斷則斷啊!既要賑災,又要供應大軍糧草,各地州府定然不堪重負。萬一大軍斷糧,再引起剿匪大軍兵士譁變就得不償失了!何況大水退後,沒個十天半月大軍也休想挪動一步。如此勞民傷財,不如令嚴老將軍速速撤兵,日後再做計較。”
很快,大殿之上又有幾位大臣跪倒複議,表示贊同。
李弘基面色陰沉地皺起眉頭,一言不發,冷冷地掃視著跪在地上的十幾位大臣。他轉頭望了一眼董太宰,開口問道:“太宰大人以為此事當如何處置?”
董太宰上前幾步,跪地奏道:“臣下對幾位朝臣的意見不敢苟同。我護國軍已初戰告捷,自當一鼓作氣,徹底剿滅亂匪。此時撤軍,等同於放虎歸山,必將後患無窮!”。
太宰話音未落,又有十數位大臣出班複議,表示贊同太宰之見。
最終,直至早朝結束,關於嚴老將軍該不該撤軍的問題,雙方各執一詞,也沒有議出個所以然來,只好暫時擱置。
恭親王府中,恭親王滿面紅光地笑道:“不錯不錯,這個董太宰竟然跳出來自己找死,那就好辦了!通知各州府我們的人,即日起以道路泥濘、運輸不便、需要賑災為由徹底斷了護國軍的糧草供應,我倒要看看那嚴老頭能怎麼辦!只等著大軍灰溜溜地無功而返,列位便可聯名彈劾董太宰及那嚴老頭,將他們統統趕進大牢!”。
一位瘦得像麻桿似的大臣不無擔心地開口道:“下官聽聞那嚴老將軍是出了名的倔脾氣,萬一把他逼急了大軍集體譁變可如何是好?”。
恭親王像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哈哈大笑道:“那老嚴頭號稱世代忠良,借他兩個膽子諒他也不敢造反!其實本王還巴不得他乾脆反了,那樣會省我們多少氣力?收拾董太宰一干人等直接以謀反的名義,讓他絕無還手之力!其餘黨亦可以一網打盡,徹底斬草除根!”。
幾位聚在周圍的大臣都被王爺的笑話逗樂了,呵呵笑著不住地連連點頭。
京郊一所華麗、昏暗的大宅中,兩個人正盤腿坐在一起邊喝茶,邊低頭竊竊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