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劉謙面色鐵青,拂袖而起,轉臉對石天弓說:“軍師,你不妨當眾宣讀下太宰大人的手諭。”
石軍師緩緩起身,拿過了案上那封信函,高聲念道:“紅巾亂匪聽真”
只此一句,堂上眾人一片大譁。
劉謙揮手止住眾人喧譁,對石軍師說:“接著念!”
石軍師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念道:“紅巾亂匪聽真,爾等命懸危崖!速速投降歸順,否則腦袋搬家。今日所贈之物,他日百倍收納。大齊百萬王師,匪巢頃刻踐踏。封官許願是假,欺爾刁民愚傻。若能跪地求饒,自成千古佳話。”
石軍師唸完之後,奇怪地環顧四周,這次沒有一個人喧譁,諾大的廳堂出奇地寧靜。
火山爆發之前的寧靜總是短暫的。
翟龍彪第一個跳了起來,咬牙切齒地衝上前去,一把揪住袁大人的衣領,罵道:“奶奶的!我先殺了你這個狗官,就算你跪地求饒也沒用了!”
袁大人抖成一團,朝服下襬溼了一大片,渾身散發出一股騷臭味。他忽然好像悟到了什麼,拼命地大喊:“有賊!有賊!”
翟龍彪更加火大,罵道:“王八羔子!我紅巾軍好漢在你眼裡不是匪就是賊?!”揮手一拳,袁大人的左眼永久性失明瞭。
紅巾軍眾將群情激憤,亂哄哄地大喊:“殺了他!”、“剁了他!”、“撕了他!”。
劉謙怒道:“一刀殺了他太便宜了!來人,在門前架口大鍋,煮了這狗官!”
在一片混亂不堪的嘈雜喧鬧聲中,石天弓手捋長髯,意味深長地回頭看了人群后的關羽一眼。
袁大人誠實守信,終於實現了他出京前的誓言赴湯蹈火。
欽差團其餘成員被亂棍打出平州城,終結了還未開始就已經結束了的招安勸降工作。這些欽差團成員歷盡千辛萬苦,最後回到京城大都,向太宰大人哭訴了紅巾匪寇的兇惡殘暴、冥頑不化。太宰大人長嘆一聲,從此徹底打消了招安紅巾匪寇的念頭。
“姑娘,不是我說你,你這屋裡能典當的都典當沒了,就這些東西,根本就換不回仨核桃倆棗。想救你孃親的命,那是勢比登天呀!”。
白衣少女擦乾了眼角的淚痕,跪倒在地,咬牙說道:“婆婆,求您老給月兒指條明路,只要能救我孃親性命,賣身為奴月兒也願意!”。
被稱作婆婆的老婦沉沉地嘆了一口氣,說道:“可憐的閨女,虧著你父親還曾是當朝的重臣。你們孤兒寡母怎就落得這般田地?路倒是有一條,不過婆婆擔心你這曾經的大家閨秀、千金小姐放不下那個身段。”
沉吟片刻,白衣少女幾乎將下唇咬出血來,毅然決然地說道:“婆婆但講無妨,月兒什麼都願意做!”
“那你可不許噘我!俗話說:笑貧不笑娼,你們娘倆已經到了山窮水盡這步田地,唯有你俊俏的臉蛋和身材還算值些銀兩,你自幼也學過詞兒曲兒什麼的。大都東郊有條煙柳河,河上有許多畫舫,好多年輕的姑娘掛了牌子,陪富家公子哥兒飲酒作樂,撫琴唱曲什麼的,一年下來倒有不少利市,怎麼著也強過活活餓死!保不齊就賺夠了銀兩,治好了你孃親的病呢!”
白衣少女“騰”的站了起來,蒼白的小臉臊的通紅,低頭不語。
婆婆笑道:“你看你看,我說你放不下身段吧?這不就急了?畫舫有兩種營生,一種是賺快錢,操的是皮肉生意。另一種是清水席,賣藝不賣身的清倌人。只不過後一種要色藝俱佳,有了名聲才好有客人打賞。如果既無姿色也無才藝,也只能餓著肚子。”
“婆婆你別說了!我願意做,我願意做個清倌人。”白衣少女眼中含淚卻目光堅定。
煙柳河上,青霧渺渺,沒有人注意到何時又多了一個小巧的畫舫,簾外孤零零地掛了一塊小木牌,上面鐫刻著三個清秀的紅字:柳如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