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青衫人與東坡堂之間的聯絡。除了他們自己知曉外,就不足為外人道也。
修行界需要一個站在大道公義上的文聖,而青衫人需要的,則是一個可以讓青衫人永生不死的幕後黑手。
這本就無可厚非,開天門,繼往世開太平,所需的手段,見不得光,又能怎樣?人間世中光鮮繁華之下,誰又能保證沒有光明下的陰暗面。
方源走到落魄書生身後的落滿灰塵的書架上,拿起一本破舊典籍。
上書二字。
“春秋”
有些事,必須有人要為之付出代價,自打出了風雪山安山井,方源就沒有了要謹慎行事的覺悟,任是誰給無端鎮壓到安山井內百十年,與寂寞如雪作伴,活的枯燥,出了禁錮之地,怎麼會老老實實?
…………
王元寶在桐葉州內映著燭火讀書,白日裡行路也是練拳樁,也就是夜裡才能安心讀書識字,書上的道理,單單讀出是最沒有味道的,即使能夠讀懂,那也只是在書卷之
上留白,不如一步步去自己印證這書上的學問道理。
燈火搖曳,書卷上的字在燭火搖曳下明滅不定,但是好在王元寶躋身了武道二境,雖然這燭火明滅不定,但是卻絲毫不能影響他讀書。
白日裡看見的那石碑上的榜文,還有那讀書人所說的傳聞,此時倒是在讀書的間狹浮上心頭,精魅鬼怪害人定然是無疑的,只是其中的關竅卻絕不只是那傳聞和榜文之中所說的那般簡單。
王元寶可不是那初出茅廬的雛兒,經歷這諸多事,雖然說不上是閱歷豐富,但也是知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的道理,若只是精魅鬼怪害人,別說月餘,只怕不過十日,那柳園之中的子弟,早就沒了性命,如何還能張貼榜文,請山上仙師和散修來驅魔除妖?
萬事皆不能細細琢磨,因為事在人為,而人心又是最難揣測,這也是王元寶不願意去管這等閒事的緣故。
起身關上窗子,王元寶揉了揉發酸的眼睛,雖然有著二境武夫的體魄,但是讀書識字,王元寶卻還是喜歡這樣有疲憊的感覺,無他,讀書累了,卻著實是因為有著收穫,無所事事的累,與這收穫匪淺,是萬萬比不得的。
桐葉州最出名的,除了繁華,那就是月色,山勢綿延,連線著龍泉王朝建康京宮城之後的青靈山,但是卻沒有青靈山的柔美,反而如同斧鑿刀削一般,巍峨卻又不失清秀。
清夜無塵,月色如銀,酒斟時,須滿十分,清夜月色,還有酒,王元寶觸手可得,只是卻有些患得患失,握住一直貼身帶著的厚德印,一陣陣厚重的溫暖湧入心湖,孤獨,卻從不憂愁。
…………
桐葉州城外,一處極為鍾靈毓秀的的山水福地,依山傍水而建的莊園別墅,在這桐葉州盡是風景秀麗之地,也是極為顯眼的。
不過,除了這景緻之外,更令人眼紅的卻是這莊園別墅所在之地的風水,水蘊根地,風從外來,山成羅椅,水似玉帶,委實是這桐葉州風水具佳之地,而這裡,卻正是如今令桐葉州百姓談之色變的柳園。
能在如此鍾靈毓秀之地建立莊園別墅的,也就只有這在桐葉州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柳氏一族,柳青雲在龍泉王朝的官秩,比這桐葉州小小的州牧不知要高上多少,這也是柳氏一族能在這桐葉州呼風喚雨的憑靠。
只是如今這柳園,卻再也沒有了往日幕後太爺的權勢,本該鐘靈毓秀之地,充斥著陰穢氣息。
柳氏族長黯然跪在柳氏祖宗堂中,卻並不祈禱,因為沒有用,若是柳氏祖宗真的在天有靈,這時早就該讓柳園從那個蛇蠍美人手中脫困,而不是枯坐在這祖宗堂中等死。
“族長,我們就真的沒有救了嗎?”
一個年輕人心灰意冷,卻又不想就這般等待著死亡,不甘心地問道。
跪在柳氏祖宗牌位前的柳氏族長,抬起了頭,這個能夠進祖宗堂的年輕人,自然就是僅次於龍泉王朝禮部侍郎柳青雲的柳氏後輩,名叫柳江潮。
柳氏族長渾濁的眸子中,閃過了一絲不耐,冷冷道:“若是能出去,我們這些老不死的,還會在這祖宗堂?”
柳江潮不甘道:“那妖孽,我與它拼了去!”
柳氏族長冷冷道:“匹夫之勇!這些年你堂兄教給你的聖賢道理,都進了狗肚子嗎?”
柳江潮恨恨地盯著祖宗堂外的夜色,大跨步地走出了祖宗堂。
而此時的夜色之中,卻是響起了銀鈴一般的笑聲。
陰霾之中,笑聲難得,只是習慣了苦悶又絕望的柳氏族長卻沒有一絲喜色,反而臉色大變,這笑聲,足足折磨了他們幾近月餘,從希望,到絕望,都是這嬌媚的笑聲。
柳江潮停下了腳步,這笑聲,勾起了他心底裡最原始的。
“呵呵,你們柳氏倒是還真有幾個硬骨頭,不過,還是老實讓那個負心人回來引頸受戮,免得你們這好好的權勢之家,成了半隻腳踏入黃土的死人。”
如同清風拂過臉頰,這聲音的主人,卻是在這嬌媚之中,暗含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