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名狐狸面具的男子,蘇青荷費盡全力也無法將面具從他的臉上摘下來,只能先置於後院當中,拿竹蓆捲起,再做安排。
事情已經發展到了一團亂麻的地步,與之相對的線索卻少之又少。核對完今昨二日的名冊,發現失蹤的三個人,除了趙無安和一個叫做曾杞的瘸子,剩下一人便是那位肥胖富商的鏢師。
然而僅僅知道消失的三人是誰,於事件真相併無裨益。事到如今,除了從楊歇口中套取情報,蘇青荷卻已幾乎想不出還有什麼調查的方法。
而楊歇顯然也對這套問訊手段瞭然於胸。從上午直到現在,無論如何盤問,她的回答始終滴水不漏。
窗臺之上那個最為可疑的腳印,按她的說法,居然是因為想把窗戶關緊,自己踩上去的。事實上,那個腳印的大小也的確與楊歇的鞋模完全吻合,找不出任何漏洞。
對於胡不喜的救場,蘇青荷很是感激。可是租客之中畢竟有聶君懷這般老江湖,胡不喜不可能永遠鎮得住場子,而與之相對的,他所負責的案情,卻毫無進展。
時間在一分一秒過去,臨近夏日,夜色已然降臨得越來越遲,窗外仍有昏紅顏色。
大堂之中的氣氛愈發緊張起來,趙無安卻始終不曾現身,蘇青荷握著落情劍,坐立不安。
如果此時趙無安在這裡,想必已經能從蛛絲馬跡之中推斷出兇手了吧。蘇青荷默默想著。
雖則一向為人淡漠低調,但畢竟是蘇長堤的後人,蘇家那股骨子裡的自負之情,仍然刻在蘇青荷的身體上。
所以會不甘於被趙無安擊敗,所以被降職成捕頭之後,反而愈發勤奮,沒日沒夜地審案子、翻卷宗,沒日沒夜地練劍。
只是不甘人後罷了。
蘇青荷並不認為趙無安能有如今成就,與勤奮毫無關聯,但每每想到趙無安如何破獲奇案,他總是覺得匪夷所思。
“多去去現場,總能找到線索,無論過了多久。”
清笛鄉中,趙無安的那句話,忽然間浮現在了蘇青荷心頭,仿若一道當頭重擊,剎那間撥雲見日。
蘇青荷猛地抬起頭來,幡然醒悟。
“你們看住這裡。”
匆匆丟下一句話,蘇青荷便出了門,直奔客棧後屋而去。
從案發地開始?
不對,要從一切地方開始。只要是現場,就會有線索。
他先是衝上了二樓,從甲字房開始,一間一間地看過去,在丙字房的書櫃前停頓了一會,而後扭頭衝上三樓,一頭搶進楊歇的房間。
屋中昏暗,桌邊有三根燃盡的紅燭,蘇青荷走到窗邊,尚能看見窗臺上的半塊腳印。
他推開窗子,伸手出去。窗外無風,但卻能感受到一絲壓抑的氣息。
蘇青荷微微一怔,隱約意識到了什麼。
下一個,就是樓頂了。
他轉身衝出門外,順著臺階,又一路衝到了露臺頂上。
此時,夕陽幾乎完全沉入了地平線,只在西方留下一抹月牙狀的深紅。頭頂繁星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