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元祐五年。
秋。
汴京樞密院之內,氣氛凝重得近乎窒息。
銅符如一道催命符般急墜而下,發出沉悶的聲響。
樞密使趙卨眉頭緊鎖,緊盯著那銅符,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緊張。
他深知,這銅符的墜落,意味著一場大戰已迫在眉睫。
與此同時,高太后端坐在崇政殿之上,鳳目含著如霜的寒意。
她手中的硃筆在御紙上飛速舞動,隨即玉璽在翰林院高才寫出的《討延安逆賊詔》上重重蓋下。
她的眼神堅定,透著對叛亂絕不姑息的決心,每一筆落下,都彷彿在向天下宣告大宋的威嚴不容侵犯。
隨著討賊詔頒佈,訊息如同風一般迅速傳開,九州山河瞬間被戰雲所籠罩。
西軍精銳從永興軍路傾巢而出,原鄜延路鈐轄種樸身披厚重的鎧甲,騎著高頭大馬,親自率領三萬宋軍列陣於渭水北岸。
士兵們身著玄甲,在日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冷冽的光芒,仿若一片黑雲壓城,氣勢磅礴。
種樸目光冷峻,掃視著眼前的軍隊,他眼神之中帶著仇恨。
想起被那鄭朝宗強行驅逐出延安府一事,心裡是既屈辱又有快意:蘇允!鄭朝宗!你們給我的羞辱,這一次我就要以牙還牙了!
環慶路老將張猛,白髮蒼蒼卻精神矍鑠,他揮動著手中的馬鞭,指揮著兩萬輕騎直指無定河方向。
騎兵們身姿矯健,馬尾皆縛枯枝,馬蹄奔騰間,揚起的塵土瀰漫百里。
張猛心中滿是豪情,雖年事已高,但他的好戰之心依然沒有停歇。
他早就聽說過靜塞軍勇猛無比,他卻是不太服氣的。
他麾下環慶軍乃是大宋精銳中的精銳,向來有【天下強軍看西軍,西軍之最看環慶】的說法。
但那蘇允搗鼓出來的靜塞軍卻是在短短時間之內便凌駕於環慶軍之上,這讓他如何服氣?
鄜延路殘部在殿前司都指揮使劉昌祚的節制下,重新整隊。
劉昌祚手持虎頭湛金槍,威風凜凜,所指之處,延州古道黃沙漫天。
他眼神堅定,對麾下士兵大聲喊道:“兒郎們,隨我一同蕩平逆賊,為大宋立下赫赫戰功!”
士兵們齊聲響應,士氣高昂。
河北禁軍同樣不敢懈怠,他們星夜兼程,向著戰場進發。
黃河渡口處,艨艟戰艦一艘連著一艘,密密麻麻。
幽燕兒郎們站在船上,高唱著《破陣樂》,歌聲激昂,踏碎了秦川的月色。
帶隊的將領李勇,望著眼前的景象,心中滿是壯志,他相信,此番出征,定能凱旋而歸。
東路大營設於同州沙苑監,此地糧草堆積如山,足有十萬石之多。負責糧草押運的官員王福,日夜操勞,仔細檢查著每一袋糧食,確保沒有任何差錯。
糧草乃軍隊的命脈,絕不能出絲毫問題。
京兆府內,知府李明徵發民夫三萬,全力鑿通漕渠。
民夫們汗流浹背,手持工具,奮力勞作,晝夜不停。
蜀中竹木順著漢水而下,工匠們站在岸邊,指揮著竹木的運輸,錘鑿之聲震得終南山都微微顫抖。
南路糧臺隱匿於商州武關險隘之中,此處地勢險要,易守難攻。
負責糧臺事務的官員趙剛,小心翼翼地安排著荊襄茶鹽與巴蜀鐵器的運輸。
這些物資沿著子午谷棧道蜿蜒前行,如一條巨蛇在山間爬行。
力夫們喊著號子,聲音響徹山林,驚起了林間的宿鳥。
西路延州故城廢墟之間,突然出現百座連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