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雪芙慢慢放下手,盈盈而起,手心上揚便有一方錦帕落入手中。她輕輕的擦拭著每一根手指,朱唇輕啟吐出:“拿起筆,我說一句,你寫一句。”
“罪臣呂良真有負皇上聖恩,利用京兆尹身份貪贓枉法,草菅人命。此次更是因對靖遠侯世子的報復,暗殺平郡王,掉包死囚,謀求自身利益,實屬罪不容誅。罪臣深受皇上寵信,卻做出此等天理不容之事,愧對皇上的恩典。唯有一死,方能贖罪一二,以報皇上天恩。”
呂良真聽到這樣的指令,如木偶一般拿起筆就在紙上游走,每一個字都毫不猶豫,短短几十個字一氣呵成。
慕雪芙滿意的看著認罪書,道:“簽字畫押。”
呂良真沒有一絲遲疑,利索的做完她指揮的事。
慕雪芙眼中的紫眸慢慢變回正常的眼色,而呂良真的神色也漸漸恢復常態。等他完全清醒後恐懼的看著慕雪芙,如同看到魔鬼一般。伸出顫顫巍巍的手指,蒼白的唇哆嗦著,“你——你到底是誰?對我做了什麼!”
慕雪芙笑不離顏,抬起手,手指攏聚成爪狀,右邊嘴角勾起一個弧度,聲音輕柔卻讓人不寒而慄,道:“去問閻羅王吧。”話畢,只見她將手指罩於呂良真的頭頂上方,手指輕輕捻動,臉上的笑容更加妖豔蠱惑。
呂良真只覺得腦袋如炸裂了一般,他抱緊頭痛苦的哀嚎著,這種痛對他來講簡直是生不如死,這種痛不欲生的感覺籠罩在頭頂,又慢慢地擴散到全身,疼痛從四肢百骸的骨縫中溢位,彷彿肉身正從骨頭上抽離出來。
魔鬼,眼前這笑靨如花的女子簡直就是從地獄走出的魔鬼,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求求你殺了我,求求你,殺了我,我受不了了,受不了!”
慕雪芙輕輕一笑,繼而面容如冷冽的寒風,透骨奇寒。她慢慢收縮手指,道:“本仙子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不珍惜。”目光一寒,紫光微微閃爍,手指尖銳的如同老虎的尖牙,一股股精氣從呂良真頭頂傳入手心。慕雪芙闔上雙眼,深深的吸氣,將這精氣吸入體內,直到呂良真痛暈過去才擺手。
慕雪芙伸展手臂在空中做了一個小迴圈,將吸收進的精氣與自身融合,才慢慢睜開眼睛。看著昏死過去的呂良真,嫌棄道:“真是沒用,這麼快就昏過去,連精氣都不能全吸出來。”
“主子抓緊時間吧,一會兒天亮了,藥性該過了。”紫夭緊盯著牢房外的動靜,生怕有人醒過來,急切的嚮慕雪芙催促著。
慕雪芙籲出一口渾氣,向紅韶使了個眼色,道:“將桌子上的碗砸了,再將他的兩個手腕都割了,口子要外淺裡深,別弄得連自殺都不像。”
紅韶“啪”一聲將碗砸到地上,碎片四濺,她撿起其中最鋒利的一塊,抬起呂良真的手腕就劃了一道,但嘴裡卻抱怨著,“主子可真小心,這外淺裡深和外深裡淺有什麼區別啊?反正都是放血,那些仵作怎麼會發現啊。”說完又將另一隻手腕劃開,血瞬間湧出,如潺潺流水而過,灑了一地。
“最高明的作案當然不會留下一點線索,看著沒什麼兩樣,但若是一個有經驗的仵作,一看便知是不是自殺。這是最後一步,當然不能掉以輕心。”慕雪芙看著那鮮紅的血液如同陰陽路上的彼岸花一樣詭異而燦爛,臉上的笑容更加明媚,彷彿眼前並不是一件屍體,而是一件完美的作品。
確定呂良真嚥氣後,幾個人才走出牢房。夜空中的啟明星熠熠閃爍,昭示著天明就要來臨。
紅韶與他們分道揚鑣之後就回了相府,而慕雪芙她們也小心翼翼的飄落在宸王府的東院。
白伊和青琢沒有睡覺,一直等待著主子回來。直到聽到敲門聲,這提著的心才徹徹底底放下來。
“幸好今天主子將王爺氣走,才免得我們還要提防王爺過來。只不過,主子這一激怒,不知王爺何時才能消氣。”
慕雪芙伸展雙臂,由著白伊為她換下沾有血漬的衣裳,面容平靜,卻沒有回答。
看著主子不說話,紫夭搶話道:“不來才好,省的他總是神出鬼沒。也不管別人睡沒睡,興致來了大半夜也來下棋。主子要是不激走他,乾點什麼都得擔驚受怕。”
語畢,那原本波瀾不驚的臉上蕩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瀾漪,慕雪芙鼻翼輕輕嘆出一口氣息,淺笑道:“恐怕我失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