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不稀,顆顆璀璨,大如氣死風燈,將清月襯托得夢幻而冷冽。
趙恆站在殿閣之中,怔怔望著夜色美景,腳邊胡鬥酣然“入睡”,四周一片寂寥。
“做你的傀儡和做大周晉王有何區別?實質還不是一樣!”
“嘿,當今之世,哪方勢力背後沒有大人物的影子,權傾天下似高覽亦一樣如此,即使昔年本座不破壞瓊華宴之事,神都趙氏到頭來還不是得上承‘天意’,依附某位大人物?而本座雖然當下卑微,但此心不改,道路不變,志在彼岸,欲成操縱‘天意’的大人物,幾曾著眼凡俗權勢?到時候,與神都趙氏最理想的狀況豈非不謀而合?”
……
之前的對話一句句在趙恆腦海內流淌而過,敲打著他的心靈,讓他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不知不覺,冷月西沉,大日東昇,天邊一抹亮色驅散了夜晚的冷寂,壓制了宮廷了千百年沉積的陰森。
趙恆輕輕吐了口氣,收回目光,喚醒了腳邊的胡鬥。
“王爺,王爺,我怎麼睡著了?剛才發生什麼事情了嗎?”胡鬥茫然揉眼,驚愕交加。
他最後的回憶定格在推開這座殿閣的大門之上,只覺四周幽暗,宮廷深深,內裡彷彿藏著什麼不好的東西,將有驚悚莫名的事情發生。
難道,難道是秦王鬱鬱而終留下的執念?
否則再是殘缺外景,自己也不該突然沉睡,而且一直睡到了天明!
趙恆平淡無波道:“有些執念不便讓你看到,所以孤讓你昏睡了過去。”
果然如此!胡鬥卸下憂慮,打量殿閣,發現晨曦照耀下,這裡依舊殘存陰冷森然的感覺,不由自主就打了個寒顫。
秦王當初鎮壓大晉皇室,看似莊嚴威風,然而天下大勢已漸漸傾頹,他心裡怕是積壓了沉重的負擔,有著揮之不去的遺憾,到了最後,守護的一切隨風飄去,只能鬱鬱而終,留下深刻的執念。
“殿下,我們現在去皇陵嗎?”胡鬥跟著趙恆幾十年,向來擅於揣摩他的情緒,知道此時提及秦王不好,趕緊轉移了話題。
趙恆點了點頭,負手走向殿外:
“嗯,去皇陵。”
“順便和錢留守告辭,讓他轉告人皇,孤困於法身關隘,想在江湖之上四處走走,看看民生人道,尋找突破契機。”
胡鬥猛地愣住,心頭一片茫然。
王爺怎麼忽然想要四處走走了?
出京時不是隻說思鄉祭祖嗎?
他迷惑地跟著趙恆,心中念頭百折千回,最終還是覺得此事正常,畢竟自家王爺困於半步法身多年,各種掙扎和痛苦不足為外人道也,窮則思變,換個環境,體驗人道,理所當然!
留守府大廳內,錢千為難地看著趙恆:“晉王殿下,您位高身貴,一舉一動皆能扯動朝堂,貿然遊歷天下不太好吧?”
趙恆微微一笑:“孤理解你的顧慮,要不你直接請示陛下,讓他做出決斷。”
“如此甚好。”錢千露出了笑容,當著趙恆的面拿出一個金色萬界通識符。
這個特製的通識符可以直通長樂皇宮,抵達當今天子案頭,是每一位封疆大吏才有的許可權,自身雖然不算一州總管或刺史,但所鎮乃前朝舊都,當然不比尋常。
金色萬界通識符綻放濛濛光彩,閃爍著變化不定的電芒,勾連著遠方的長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