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大叔汗如雨下,左手猛地下拍,周圍佈置的一根根紅線亮起,帶著驅陰祛邪的意味往內收縮,纏在孟奇蒼白陰森的手上,繪刻滿細小符號的銀針一簇簇打出,如雨落往泥內。
與此同時,他右手變得柔弱無骨,滑膩難握,用力往回收縮
慘白的肌膚微微抽動,紅線崩裂,銀針倒卷,中年大叔只覺對方的手彷彿一隻冰涼的大鐵鉗子,緊緊夾住自己,無法掙脫
再顧不得其他,他左手一番,現出一面斑駁銅鏡,內裡似有大日暗藏,放出灼熱光芒,古樸木樁亮起濛濛青光,隔絕陰氣,往下罩落。
凝成一束的光芒照在孟奇的手上,發出茲茲茲的灼燒聲,可蒼白依舊,陰森依舊,不見焦黑與融化。
中年大叔心跳加劇,明白遇到了極其恐怖的粽子,左手成拳,任由銅鏡掉落,屈指點出,最前面一節手指泛著青紅二色,如同琉璃所鑄
當
這一指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力量點在了孟奇脈門,可卻像戳中了金鐵,堅固異常的金鐵
中年大叔眼睛凸出,疊聲道:“兄弟饒命冤有頭債有主,咱只是路過跌倒,不小心將手插入你的墳中,誤會啊誤會”
“這邊就買香燭紙錢燒給你,有什麼需要的儘管開口,甭客氣”
他慌得口不擇言,半點沒顧忌顏面,有心使用大招,但自己又被對方拉住右手,恐同歸於盡
眼角餘光看見自家徒弟神情茫然。嘴角抽搐,似笑非笑,中年大叔慌忙道:“小如,你看什麼看,還不來幫為師”
話音剛落。他就感覺右手一重,看見泥土飛起,翻坐起一道白色人影,瞳孔當即收縮:
“兄弟不,爹爺爺繞了孫子我吧”
孟奇眉心元神歸體,生機散開。死意褪去,蒼白與陰森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神情冷峻,眸如點墨,直視著中年大叔的眼睛。
“爺爺。爺爺,咦”中年大叔一下愣住,耳畔傳來小徒弟銀鈴般的笑聲。
眼前是活人
孃的,老子走南闖北,被粽子抓住手的事情又不是沒有過,只是未曾想到會詐屍得如此之快,可現在,粽子變劍客。死者復活了
“師父,我與這位兄臺平輩論交。”小如大概猜到孟奇剛才是施展秘法,隱匿了生機。以體驗臨死前的感覺,兩隻大眼睛滴溜溜轉,笑吟吟看著自家師父。
中年大叔咳嗽一聲:“老了老了,終日打雁,今朝卻被雁啄了眼睛,小兄弟。還請高抬貴手。”
他只想趕緊將剛才的事情敷衍過去。
孟奇若有所思看著他,心中在回味著剛才的體驗。自己“臨死”之前確實見到了一些畫面,但怎麼都看不清楚。也不知道是一生的回放,還是有關轉世之事。
埋葬在這裡的其他人又是怎麼樣的體驗有沒有看清楚了那些畫面的
可他們都真正死了
被孟奇看得心底發毛,中年大叔膝蓋一軟,差點跪下,好在立刻感覺到對方鬆手,忙不迭連退幾步。
“你們盜墓的時候,可曾見死者在周圍棺木或泥土上書寫什麼或留下什麼”孟奇心中一動,腿不彎,腳不動,直接站起。
埋葬於此的絕大部分都是外景強者,臨死前若竭盡全力,當能勾連天地之力,留下相關訊息。
中年大叔愣了愣,小聲嘀咕:“誰盜墓會關心屍體死前心情”
他迅速收斂表情,一本正經道:“老夫所盜之墓,都有禁法,要麼自毀,要麼只能搶救出部分物品,無法看到留字。”
神秘少女小如亦跟著點頭:“師父他雖然總愛撒謊,但剛才所言還算出自肺腑。”
“小如,這裡用出自肺腑似乎不太妥當”中年大叔嘟囔了一句。
孟奇一直看著他的眼睛,感應著他的情緒變化,見他並無撒謊跡象,轉而問道:“你是大晉人”
“小兄弟,你也是大晉人”中年大叔七情上面,似乎要表演一出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的戲碼,“老夫宋炳德,背井離鄉多年,流離於南荒,好不容易有了外景境界,卻沒辦法衣錦還鄉,得見父老鄉親”
“沒辦法衣錦還鄉”孟奇冷冷反問。
這貨是犯了什麼大事
宋炳德唉聲嘆氣:“不過是摸了某個部族祖宗的墳墓,中了詛咒,終生無法離開南荒一步。”
嬌小少女阿如嘴唇囁嚅了幾下,最終放棄了說話,似乎不想拆穿自家師父。
孟奇知道宋炳德之言不太可信,正考慮要不要看看他的因果,用玉虛神算推衍一番,就感覺兩股強橫的氣息靠近,落到谷口,飛快入內。
“易家兄弟。”宋炳德臉色一喜,轉頭對少女阿如道:“快躲起來,易蒙是積年絕頂,只差半步就踏入宗師,壽元將近,必定是來埋葬自身”
阿如白了師父一眼:“易蒙是快死了,易辛可還活著,他們手足情深,必定會選擇守墓,你我都不過三重天,哪對付得了絕頂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