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小將軍瞿鬱又向東城牆增派了一千兵力,使城東的守城士卒總數已有四千人。
朱文琅自己武功雖高,卻從未經歷過戰場廝殺,並不懂如何城池防禦該如何做,便也不敢不懂裝懂地隨便插話,免得鬧出笑話來,只是仔細看著,心中暗暗學習。
卻見瞿鬱仔細察看“鄧艾”所率四千兵力所做的守城準備,十分有經驗地這裡問問,那裡點點,涉及用於防守的滾木、石頭,火油等物的準備等等,問得事無鉅細。
他入軍中以來,早已經歷過多次實戰,又跟在沐英身邊,沐英指揮之時經常對他耳提面命,因此他年紀雖小,經驗卻已十分豐富,否則沐英也不可能將昆明防守的指揮之責,放心地交到一個不滿十八歲的孩子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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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明城東面,距離城門外二十餘里處,有一座莊院,高牆大瓦,是典型的雲南風格。莊院的四周,到處都能看到有穿著藏青色民族服飾的青壯遊蕩,隨時警惕地四下打量,還有一批同樣服飾的青年進進出出,有的騎馬,有些步行,皆是行色匆匆。
莊院的正堂之中,上邊並排有五張大椅,看式樣乃是太師椅,莊重肅穆,卻並非雲南這邊常見的樣式,旁邊則是一圈的本地普通靠背大椅。
正堂內聲音亂糟糟的,尤其是進進出出的青年,使這種嘈亂更盛,待久了都聽得頭疼。
上邊五張太師椅上,坐著四位精神矍鑠的老人,皆是嶄新簇亮的民族傳統衣飾,這種衣飾,往往都只有十分正式的場合才穿。
這四位,正是臻洞、西浦、擺金、擺榜四族的土司頭領。
排在旁邊的大椅雖空了一兩張,但也坐了許多人,正三三兩兩的湊著耳朵說悄悄話。
“張然怎麼還沒來?”臻洞族土司達罕看了一眼還空著的那張紅木太師椅,皺眉道:“不會出什麼岔子了吧?”
“該是不會。”擺榜部土司莫達瞥了一眼,搖頭道:“張然手下有福壽二仙、滇南三怪這種高手,他自己也是武林高手,這麼多人乘著不備衝進沐英的西平侯府,當不會有什麼意外。”
“可那沐英到底死了沒有?張然怎麼還沒回來?本來說好兩頭並進,咱們各族的族兵都已經把昆明城給圍個水洩不通,他卻沒有蹤影?這叫什麼事?”達罕煩躁道,看向西浦族土司洛加:“洛加土司,您老是什麼意見?”
洛加在臻洞、西浦、擺金、擺榜四族土司中年紀更大、資望更高,本來正在撫著花白的長鬚坐在太師椅上閉目養神,卻見他不慌不忙,微睜雙眼:“莫達說得不錯,這麼多高手夜襲西門侯府,不會一點收穫沒有,沐英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張然之所以遲遲未來,自然是因為還有事情羈絆住了,一時趕不過來。”
眾人紛紛點頭。
“不過,老巧請諸位留意一下,咱們四族,還有其他的各族土司,我問大家一句,咱們起兵反明,是為了什麼?”洛加撫須的手猛地一停,眼睛微張,一道凌厲的眼神在眾人臉上掃過,甚至有一兩個小土司看到他這眼神,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脖子:“是因為張然嗎?是為了他那個所謂的天一盟嗎?”
正堂之中一片寂靜,無人敢發出一絲聲音。
“不!咱們是為了自己!是為了在咱們自己的地盤上,不用受姓朱的朝廷指手劃腳!是為了咱們自己的萬世家業!”洛加提高聲音斬釘截鐵道:“張然想要刺殺沐英,成了最好,沐英死了最好。可就算是張然沒成,沐英沒有死,咱們就不起兵反明瞭嗎?咱們土司,什麼時候僅僅為了別人去做事了?對自己沒好處的事咱們會幹?”
“沐英手裡的兵力總共也就五六萬,如今在昆明城的,也就一萬六七,就算他再想辦法拉人,能拉到多少?撐死了兩萬!咱們呢?咱們各家土司合兵,整整七萬族兵!七萬的族兵對付他一萬六七,就算沐英沒死又怎麼了?有什麼好擔心的?”洛加一拍椅子,眾人皆不敢作聲,屋中一片寂靜。
一個青壯悄無聲息地走進來,將一張紙放在太師椅邊的小桌上,後退幾步,又身一躬身,轉身退出門去,整個過程沒有說一句話。
洛加輕瞄淡寫地拿過桌上的紙掃了一眼,一把將它扔到達罕的懷裡,道:“方才咱們各門的探子回報,東南西北四個門,無人在任何一道城門處看到沐英!”
屋喻登時響起一陣竊竊私語的聲音:“看來沐英果真死了,張然那邊成功了!“
“沐英一死,明軍君君龍無首,必然堅持不了幾天!”
“七萬對一萬五,咱們贏定了!”
“對,沐英一死,正是咱們攻城的好時候!”一位土司一拍大腿。
眾土司臉上都露出了釋然的喜色。
“請洛加大土司下令!我擺金族全力攻城!” 擺金部土司坎米一下站起,大聲道。
“對!對對!咱們攻城!攻城!”眾土司紛紛響應。
“好,按咱們之前的商議,三面圍困,東面攻城!”洛加也是大聲一吼。
攻城之令迅速從莊院之中向外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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